那年，赵墩告别了煤油灯，通了电。赵红英带了一盏灯座去了学校。晚上和任凤霞在寝室角落里挤在一起看书。冬天的寝室里很冷，越临近过年，感觉考试又近了一步，心里就多了焦虑。
回家看看父母关切的脸，焦虑又多一分。家里事情多，田里地里，妹妹在上学，天天早出晚归，弟弟不爱干活，当然赵文斌也偏着儿子一点。
赵红建去了村办厂，是个小食品厂，家里人没见他拿钱回来，上班准时，下班没准时过，跟着几个有自行车的人骑车去很远的镇上去看电影，开始留长头发，穿白褂子，还练功。赵文斌很气，扛着扁担撵了几回，才好了些。
而男生似乎没有这样的焦虑，至少表面上这样，他们的注意力在女生身上。似乎在他们眼里，班上的女生还有隔壁文班的女生都被他们拉了郎配，都名花有主了，他们一致帮着那几个男生。
赵红英只以为是他们的恶作剧，埋头不理会。
随后班上有男女生遮遮掩掩地走得很近，在外面牵手被游荡的老师发现了，班主任不点名地警告了。叫大家不要把人生大事的次序搞乱了，到时候可能一事无成。
任凤霞告诉她男生是后面那个黑高个。女生，好像是隔壁理补班的。
什么？理补班的女生更少，看着好像没出色的。他不是盯着你同学吗？
他那猴样，我同学哪里睬他，他在路上跟踪她几次，说过一次话，说他正好要上街，让她带一下路。我同学说，哦，她爸在车站接她，要是看见了，肯定要打断他的腿。她爸现在在卖木材。
那个中山靖王很喜欢任凤霞。任凤霞走男生堆里过的时候，就有人叫那个男生，他们乱叫，中山王，凤求凰。赵红英也注意到那个男生脸上微红，眼睛发亮，比起第一天那个男人看起来年轻了些。
任凤霞嗤之以鼻。
放寒假的时候，任凤霞把赵红英拉去了她家。
任凤霞的家，前前后后都是沙田沙地，冬天树木萧瑟，看着像一幅山水画，底子是银白的沙，稀疏的树影，树影里几家粉墙黛瓦的屋子。
任凤霞的妈妈虽然头发都白了，可是脸上没有劳苦的样子，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她的大哥她的爸爸都是花白的头发，一家人面貌也很像，关键性格很好。他们并不问她们的学习情况，考得上考不上都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街上有几个厂在招人了，这路近，在街上上班也挺好的。当然去什么邮电局书店学校上班那就更好了。他们这有个男生考到北方去了，远得不得了，又冷还啃馒头，怕任凤霞吃不消。
第二学期，班上气氛就严肃了些。男生没那么嚣张了，油子不闹，起哄的就没了声音。个个都捋袖奋战，赵红英心里也紧张了些。老师说明年考就改制了，竞争更难了，那今年就是难得的机会了。虽然在班上靠前，听说去年这里也没考几个，理班上线的多个把，说已经破记录了。
想想就有点瑟瑟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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