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文章的题目很俗气,不过此刻我真有这样的感觉,我正置身于漫步于蛐蛐的奏鸣里,这种声音悦耳极了,不像有些声音使我胸生怒气不能平静。
刚下过一阵雨,院子里的地面和空气都能感觉到明显的潮湿,现在是秋季,又是北方的秋季,应该十分干燥才对。雨让一切潮湿了起来。我在院子里散步,我爸我妈都睡了,也许还没有睡着,我妈睡在堂屋地面的竹席上,我爸睡在东屋的沙发上,沙发的软垫子在夏天炎热的时候抽去了,现在还没有铺上,我爸现在就躺在抽去垫子的沙发上,也不觉得冷。他身上搭了一条沙发垫子上面的衬垫。其实现在已经有点冷了。北方的秋季里,一阵风或者一阵雨之后,总是会越来越冷。冬天越来越近了。白天我在院子里走的时候,抬头一看东面院墙外的杨树,杨树叶子已经没有多少了。
我有晚上散步的习惯,晚上没有什么事情,也有点累了。眼睛也累了,把两只眼睛稍微闭一下再睁开,睁开的时候就会有酸痛的感觉。于是我想,我可以闭着眼睛在院子里散步,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既没有高山又没有河流,没有什么东西能伴我一脚。我闭着眼睛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蛐蛐的奏鸣很容易就进入我的耳朵里了。在寂静无声的潮湿夜里,蛐蛐的叫声一点都不吵闹,真如奏鸣曲,真好听。
我想起了我家的锅里还有没吃完的蛐蛐肉。晚上的时候我妈问我,还吃不吃了?我说,不吃了,放冰箱里吧。蛐蛐是我和我妈昨天夜里去西岗的地里捉的,用了一个常见的油壶装着,我们捉的蛐蛐只大约覆盖了油壶底,因此不算很多。听我妈说,二妮和簇——这两个人都是我们村里和我妈一样年纪的妇女,簇,她也许不叫簇,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拼写出她的名字,大约叫她簇——每天晚上都去地里捉蛐蛐,秋天捉的蛐蛐吃不完,她们就放在冰箱里,一直放到过年。她们大约已经吃了数以万计的蛐蛐。正是由于听了她们的话,我妈也决定去捉一次蛐蛐。
下午我奶奶到我家来,我用烙馍卷了一些给她,我对她说,有点扎嘴,味道还是挺不错的,有点像虾。我奶奶笑着说,二妮和簇她们两家天天吃哩。我奶奶也知道她们爱捉蛐蛐吃。我奶奶把烙馍一点一点撕开,然后放到嘴里嚼,露出蛐蛐肉了,就把蛐蛐拿起来,也放到嘴里嚼。我奶奶说,我牙快掉光啦,咬不动烙馍咯。我妈炒蛐蛐时在放了一些面粉,面粉被炸的金黄金黄的。面粉让炒出来的蛐蛐两三只连在一起,成块成块不至于稀稀落落,我奶奶说应该这样炒。我爸看到我们捉回来的蛐蛐,说,蛐蛐是黑虾。果然有虾的味道。
昨天夜里,我和我妈在西岗的地里捉蛐蛐时,有风,也有蛐蛐的叫声。蛐蛐的叫声不是很大,无法形成奏鸣曲一样,可能是因为我两只耳朵里有不少风声。有风就有点冷,幸亏我穿了一件褂子。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灯光。村庄就在不远处,沉默在那里,就像没有那样一个村庄一样。我和我妈一人一支手电筒,蛐蛐在手电筒发出的束束光里一动不动。在弥漫夜色的田地里,我觉得很幸福,就像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小孩,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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