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梦遥
天色晦暗,凄风裹挟着苦雨。
我坐在师父墓前,横剑在膝。周围荒草丛生,眼前尽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包子下酒,别是一般滋味。
时年我五岁,饥肠辘辘、头晕眼花的我整天在为填饱肚子而发愁。
那天,已经几天没有吃饭的我刚将脏兮兮的手伸进包子铺的蒸笼时,老板正好转了过来。一时间,我们俩就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
蒸笼里的温度很高,滚烫的水蒸气把我抓着包子的手烫得通红,我一哆嗦就掀翻了蒸笼盖转身就跑。
“抓贼啊!偷包子了!”
身后传来了老板的追杀声,我慌不择路只是一味逃命。当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包子铺老板距离我多远的时候,我就一头撞在了一个胖子高高隆起的肚皮上。
霎时间,我飞奔的身体不但被硬生生的阻拦下来,而且还被那个胖子的肚皮往后弹了几尺远。
我头晕眼花的摔在地上,手中的包子早已飞了出去,我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赶来的包子铺老板一脚踢翻在地。
“小叫花子,吃了狗胆敢偷我的包子!”
愤怒的老板叫我赔钱,一个包子两文钱。
可是我一分钱都没有,于是老板愤怒的脚就噼里啪啦的落在我的背上、屁股上,还有腿上。
我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大半年来挨过的无数次毒打已经让我得出了经验,只有这样才能护住身体比较脆弱的部位。
头顶上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两个包子才几个钱,你要是打死了他可是要吃官司的!”
我抬头循着声音望去,说话的竟然是那个撞倒我的胖子。他穿着一件油渍驳杂的道家长袍,长袍的前襟上有几大块补丁,头上打着一个道家发髻,左侧腰间悬吊着一只脏兮兮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葫芦,更为奇怪的是他的身后竟然还背着一把木剑。
当然,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他那高隆的肚子,简直比怀胎九月妇女的肚子还要大。
包子铺老板听了他的话,果真停下了对我的毒打,不过他还是悻悻地说:“偷东西就该被打!怎么?你要替他还我包子钱?”
话音未落,几个铜钱就滴溜溜转地飞了过去,老板一把抓在手里。胖子就挺着他的大肚子说:“这下可以走了吧?”
“下次再让我见到你偷包子,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老板恶狠狠地丢下两句话就走了。
我赶紧忍着剧痛爬起来,将两个落在地上、沾满泥土的包子捡起来,顾不得擦干净就要吃却又被胖子挡住了。他一把抢过我手里两个脏兮兮的包子说,“这包子已经不能吃了。”随后,他就把两个包子扔给了路边一条趴着的野狗。那狗跟我一样瘦骨嶙峋,它一闻到包子的香味儿就马上爬起来狼吞虎咽。
我挨了一顿毒打换来的两个包子就这样没了,我连是什么味都还不知道。
我欲哭无泪,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他肥硕的肚子上。
结果胖子又说,“既然是我撞倒你的,那我赔你几个包子好了。”
他在路边另一家包子铺买了几个香喷喷的包子给我,那包子白花花的有些晃眼,晃得我简直想要流泪。
吃过了包子,胖子又问:“知道哪里可以打酒吗?”
我点头。
胖子就把他脏兮兮的葫芦扔给我,又给了我一粒碎银子,他说:“去给本道爷打酒,剩下的钱就归你了。”
我闻言大喜过望。
酒铺不远,就在前边拐角处的泥瓶巷。
葫芦里打满了酒,还剩下十几文钱,够我吃好几顿包子。
胖子喝着酒走了,一脸的享受神色。
我遥遥地跟着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我跟着胖子出了小镇,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
胖子似乎喝醉了,他摇摇晃晃的好几次差点摔倒,但每次都能恰好稳住身形,这让我很好奇他肥硕的身体是如何做到的。
当我走得腿脚酸痛,快要跟不上他的步伐时,胖子正好走进了前边一座破庙,想来应该是走累了要休息。
这庙实在太破了,庙门早已腐朽不堪,房梁上全是灰尘和蜘蛛网,正对着大门的一座佛像四分五裂连佛头都没有。
我站在庙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里边就传来了那胖子醉醺醺的话,“说吧!跟了我这么久有什么事?”
我进门一看,胖子平躺在左边的地上,身下垫着几张破破烂烂的草席,他正一脸慈眉善目的看着我。
我毫不犹豫的就跪倒在他面前,“道长,恳请你收我做个跑腿儿的。”
“为什么?”他问我。
“我想吃一口饱饭,不想饿死。”我说。
“你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只要您需要!”
胖子一手撑着头打了个哈欠,另一只手招了招说:“行吧,那拜师吧!”
“砰砰砰!”
几个响头干净利落地磕在他眼前。
结果那胖子又说,“拜师得有拜师礼,你怀中的那块白龙玉佩就当做拜师礼吧!”
我闻言一惊,他是如何知道我怀中的玉佩的?莫不是他……?
也许是他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他直接讥笑一声:“不要觉得人人都稀罕你那玩意儿,在我眼里那毫无意义,像你这样瞻前顾后、遇事不决,你真能实现自己心中所图?”
想想也是,我如今举步维艰,就连活着都成问题,何必想那么多。
我从怀中掏出暖得温热的玉佩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胖子接过随意揣在腰间。接着,他从背后抽出那把木剑扔给我:“喏,这是为师的收徒礼。”
我拿起木剑,入手很沉。剑身长三尺,两侧剑锋厚钝,却又看不出什么材质。
胖子,哦不,师父说:“记得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我不由得内心一阵好笑,就这样一把木剑而已,别说杀人了,恐怕短兵相接的刹那就断成两截了。
但我仍然装得十分欣喜的样子,“谢师父赐剑,徒儿定不负您所托……”
“徒儿,快给为师揉揉肩。”
“徒儿,为师的背又痒了。”
“徒儿,快去打酒,顺便买些肉包子吃。”
“徒儿……”
这就是我拜师后的生活,每天跟着这个不靠谱的师父四处奔波,有时候靠着师父道士的身份还能坑蒙拐骗一点碎银子维持生活,有时候连一个铜钱也骗不到的时候,师父就跟我街头卖艺。
当然每次都是我手执木剑耍几套他教我的上不了台面的剑法哄哄看热闹的老百姓,而他都是拿着法器——一个从乡下大娘家门口水缸里偷来的旧碗要赏钱。
运气好了,卖艺得来的赏钱够给师父打半壶酒还能给我买几个包子,运气不好了我们师徒俩就只能饿着肚子睡觉。
每次当我饿得睡不着的时候就问:“师父,肉包子管够的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师父就讪讪地说:“快了快了。”
然后他就让我起身按照他交给我的口诀运功吐纳,说是当我的“剑气近”能完整的运行三百六五个小周天后我就不会饿了。
果真,师父的说法是对的,因为每次我还没运行几个小周天我就已经睡着了。
“徒儿,快跑啊!”
师父率先奔逃而出,我紧随其后,后边又是一些拿着棍棒的打手在浩浩荡荡地追赶我们。
等我跟师父跑得够远早已甩开身后的追兵时,我就气喘吁吁地埋怨他:“师父,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没酒喝的时候就去青楼骗花酒吃?我听过吃霸王餐的,就是没听过吃霸王花酒的,这要不是我们跑得快,被人家抓住了非得打断腿不可!”
师父每次都是哈哈一笑,说:“这才是快意江湖,修炼红尘意。”
哎,摊上个这样的师父真让人无奈。
日子就是在这样鸡飞狗跳的过程中过去了,十岁那年我跟师父进入深山老林隐居。
今年是我跟着师父的第十年,我十六岁了,很庆幸我还活着。
想起那枚玉佩,想起家里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的“剑气近”就运转的更快更狠。
于是,我开始背着木剑下山去做一些事。
每次下山前,我都会吃一屉师父做的包子,喝一壶他自个儿酿的酒,我把这看做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
我每离开一次,江湖盟十二堂堂主就死一个。
如今,我不过下山三回,他们就已经死了三个堂主,还有好多个九品高手。
当然,随着对手实力越来越强,我受的伤也越来越重,最近的这一次差点回不到师父身边。
“你太着急了!你应该再等等,至少也应该等你的“剑气近”能完整运行完三百六十五个大周天才行,届时你必能跨过九品的门槛进入金刚境界。”师父说。
“我要杀的人太多了,如果再等下去,他们就会一个个的老死,我怎么可以允许他们安享晚年。”
“哎……”师父叹了口气,“越往后你碰到的人实力会越强,你更不能粗心大意。”
我点头,“会的!”
十一年前,江湖不知怎么就传言说“徽山大雪坪”温氏一族有着开启“孤山剑藏”的线索,线索是一枚白龙玉佩。
据说“孤山剑藏”是数百年前剑神独孤求败留下的宝藏,里边不但有着他留下的各种世所罕见的剑诀、功法,还有他收藏的各种宝物。
谁若能得之,谁就能称霸武林。
所以,当时整个江湖都将矛头指向了温氏。不久,在有心人的恶意号召下整个江湖的武林侠士就浩浩荡荡地建立“江湖盟”讨伐大雪坪。
不出三日,大雪坪温氏就被灭族,无一人逃脱。
而我,就叫温华。
唯一一个被父亲用狸猫换太子之计调包了的温氏一族年龄最小的嫡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到五岁就在江湖的泥坑中摸爬滚打,要不是遇见师父,可能我早都死了。
二十岁这年,我成功晋入金刚境。
于是,我再度下山。
不出一年,江湖盟十二堂堂主只余三个。
而我,被整个江湖盟的高手团团围住,重伤将死。
当我无力再拿起木剑之时,师父来了。
初始,极远出有飘渺的歌声传来,其声高昂,其调肃杀。
尔后,有酒香四溢,师父竟是御空而行,踏歌而来:
我辈喜学剑,十年居寒潭。
一朝斩长蛟,碧水赤三月。
御空而行是天象境界才独有的本事,我在师父十几年悉心教导下才刚刚达到金刚境,而金刚之上犹有指玄,指玄之上方为天象。
没想到一直没什么正形的师父竟然这么厉害,他笑盈盈地站在我面前,说:“我看谁敢杀我徒儿!”
我看着眼前师父仍然肥硕的身影,陡然间觉得他是从未有过的霸气。
不曾想,他却突然转身拉着我就御空而逃,速度十分之快,好似一支离弦之箭一样,只留下一句“风紧,扯呼!”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连江湖盟的敌人也都傻在当场,不过还是有三个人追了上来,同样的御风而行。
为首的是江湖盟盟主,两侧是左右护法。
没想到江湖盟竟然同时存在三位天象境界的大宗师,难怪当年家族中有好几位指玄境的高手还被轻易灭族。
师父见状,皱了皱眉头,说:“点子有些扎手啊。”
我跟师父在十里地外的峡谷停下,原因是那三人已经追上我们了,毕竟师父还带着我。
大战一触即发,师父以一敌三,原因是这种境界的战斗我根本就插不上手,强行上去帮忙反而会拖累师父。
更糟糕的是,没多久江湖盟的其他高手也追了上来,除了三个指玄境的堂主,还有七个金刚境,金刚之下的还有好几百个,甚至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长,最后我跟师父竟然是被上千人团团围住。
师父虽说不敌三人联手,但并没有吃多少亏,在与他们对战几百个回合后,师父才被一掌打退在我身前。
我看着师父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他回头笑着对我说,“徒儿,为师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剑气近。”
只见师父再度腾空而起,我身后木剑亦随之而去被师父握在手中,紧接着随着师父一声怒喝:“剑来!”周围所有人的兵器便尽数飞去围在师父周边欢欣鼓舞。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场面,上千把剑随着师父的牵引宛如在高空中排兵布阵,最后师父轻叱一句:“去!”
“九品之上的随我留下对敌,其余人等快退!”
江湖盟的盟主一声令下,十几位高手便联合在一起对抗师父的剑雨,他们拼尽全力组成巨大的防御圈。
然而剑雨落下瞬间,好似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江湖盟的防御圈瞬间被攻破,九品之下的人触之即死,而其他人也同时身受重伤。
尔后,师父瞬间到我身前,再度御剑带我而去,只给身后众人留下一句:“天上剑仙三百万,遇我也须尽低眉。”
好一个剑仙风采。
一剑直下江南,师父带我领略千里河山大地,途中他说天象之上犹有失传一境,是为陆地剑仙。自几百年前剑神独孤求败死后,后世再无人达到过。
“那师父现在……?”我在师父身后看着他渐次变白的头发问。
“暂时的。”师父剧烈地咳嗽几声,又说:“我这一生畏畏缩缩惯了,本就无望陆地剑仙,如今拼死一战耗尽全部修为,算是向上天借了一日的剑仙境界。所谓有借有还,今日过后我便是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了。”
我闻言心中惊涛骇浪迭起,原来是我连累了师父,我不由得哽咽道:“师父……”
师父摆摆手,说:“不要难过,人终有一死,临死之前还能领略一下陆地剑仙的风景,也算是没有白来人间一趟,更何况我还欠你们温氏一族的。”
师父和我御剑来到了徽山大雪坪,往日这里十分热闹,如今竟然十分衰败死寂。
我看着自家祖宅一片残垣断壁,过往的记忆翻涌,一时间千般滋味在心头却是一句也说不出。
我跪地磕下几个响头,算是祭拜先人了。
师父也是微微一躬身,他说:“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孤山剑藏的主人当年留下两脉剑侍用以守护剑藏,一脉在明,就是温氏一族;一脉在暗,就是我这一族。我们两族先祖各掌握一半打开剑藏的信物,分别是你们族中的白龙玉佩和我这一族的木剑。只有齐聚两样信物,才能找到孤山剑藏的所在。”
“独孤求败死后,几百年间再无人能跻身陆地剑仙境界,我们两族曾因是否打开剑藏而产生了分歧,温氏一族坚决守护剑藏的秘密,而我们却想打开剑藏寻得破镜的机缘。为此,我们两族便闹得不欢而散,最终我们暗脉心灰意冷转而归隐,再不问世事。”
这几段话似乎耗费了师父太多的精力,此刻他早已须发皆白,气喘吁吁,原本还算挺拔的身形也微微佝偻了起来。
我扶着师父坐下,他接着说:“所以,当外界知道你们族中掌握着打开剑藏的线索而围攻你们时,我们这一脉却没有及时支援,所以说我欠你们的。”
听完这桩秘辛,我心中虽然对师父一脉有所怨言,但若不是师父千里跋涉找到我、收养我,既教我读书识字,又教我练功学剑,我恐怕早已死了。如今他又为了救我,拼得一身功力尽失,恐怕寿元折损太多而没有几年可活了。
我拍拍师父说:“师父,我不怪你,你们族中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我们暗脉一直世代单传!”
我……
我们最终离开了徽山回到了之前隐居的地方,我问师父如今是否需要打开剑藏,师父却是瞪了我一眼,他傲然一笑说:“即使是一日剑仙那也是剑仙,其中风景我已然知晓,哪里还需要剑藏的秘密。”
师父失去功力后老得越来越快,平日里就经常躺在院中的竹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实际上他是睡着了。
很多次,要不是我看着师父胸膛还有起伏,我都差点以为他死了。
但师父的爱好还是没有变,在他为数不多清醒的日子里,他每天都要喝一大壶酒,也要吃好多个包子,除此之外他就指点我练剑,并将陆地剑仙的境界讲与我听。
五年后,师父溘然长逝。
临终前,他告诉我说,不到天象境界我不能再轻易去报仇。如今他走了,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我,我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我将师父葬在院外不远处的竹林里,回首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这院子里再也不会有个挺着大肚子的老人坐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也不会有个老人一边喝酒一边吃我做的包子并且还夸包子好吃。
我下山了。
因为埋葬师父的这天,我大悲之下顺利跻身天象。
于是江湖上再度掀起血雨腥风,我不再正面对抗江湖盟的势力,而是开始了一系列的暗杀与偷袭。
几年后,江湖盟十二堂堂主死伤殆尽,而且左右护法也死了一个。
因此,江湖盟发动所有势力开始追杀我,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我而后快,每次都是成百上千的人围攻我。
好几次,我都是受了很重的伤才堪堪逃走,往后我开始隐匿行踪,再不轻易出手。
我潜心修炼,又过了五年,天象境界早已圆满,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踏入陆地剑仙。
于是想来想去,我回到了跟师父隐居的地方,然后发出消息:开启孤山剑藏的钥匙在我手里。
整座都江湖沸腾了。
江湖盟发出新的江湖令,号召所有武林侠士前来杀我,然后取得孤山剑藏平分。
整整三日三夜,厮杀就没有停过。
我不过是将白龙玉佩扔到人群里,他们就开始自相残杀,而我面对的压力大大减小。
最后,所有人都死光了,只有江湖盟的盟主、护法以及其他几位高手活了下来。
毫无疑问,我打不过这么多人。
于是,师父当年对战的那一幕开始在我的眼前重现。我凌空而起,步步登高,木剑牵引之下,周围散落在四处的刀、枪、剑等各种武器开始为我所用,它们层层叠加在一起形成一柄庞大的剑,剑尖直指江湖盟仅存的高手。
仅仅不过两剑,一切都烟消云散。
巨剑斩破他们联手组成的防御,并且重伤他们。
木剑去势更快,剑气瞬间演化千万剑,剑剑穿透他们的胸膛。
一切都结束了。
我跌跌撞撞地坐在师父墓前,颤抖着手拿起祭奠师父用的酒和包子一顿大快朵颐,同时有道道新的气息从我的周身窍穴缓缓溢出。
我不顾瓢泼大雨,喃喃的对师父说:“陆地剑仙,你看到了吗?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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