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爱情故事,都是关于“美人鱼”的,一个东方,一个西方。
偶然想起来,忽然发现,在这两个故事之中,有相同之处,有不同之处。里面的差异是有趣而耐人寻味的。
《海的女儿》相信几乎所有女孩子的爱情启蒙中,都包含着这篇童话:美丽的小人鱼为了她心爱的王子,放弃自己三百年的生命和“世上最美丽的声音”,变成了一个人类来到陌生的世界中。她唯一一个幸福的途径就是“让他爱上你,然后你就能像人类一样拥有一个不灭的灵魂”。当王子还是爱上了其他国家的公主的时候,她最后的机会就是“杀死王子,让他心里面的血液流到你的脚上,你就可以变回人鱼和亲人们一起生活三百年……”,而人鱼公主看着熟睡的王子“他正在梦中喃喃地念着他的新嫁娘的名字。他思想中只有她存在”,她把刀子扔回浪花里,纵身跃回大海的怀抱……但是她没有灭亡,而是获得了新生,她“到了天空的女儿那里”,可以有机会“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不灭的灵魂。”
《追鱼》我看的是个越剧,书生张珍父母在世时,曾与金宠丞相女儿金牡丹订婚,不幸的是,长大后,父母双亡,因无依无靠,不得不千里迢迢地来金府投亲。但金府想要悔婚,借口“全家三代不招白衣女婿”为由,命他在碧波潭前书房攻书,等考中状元,方能完婚。张珍只得答应下来,在他读书的时候,碧波潭里面的鲤鱼精爱上了他,于是变化成金牡丹的样子,和他私会陪他读书,最后两人相爱逃出府去,金家请出来的天师降下天兵天将追杀他们,危急之际,观音菩萨前来相救,要度千年鲤鱼精到南海修炼成仙。但鲤鱼精却宁可去掉自己三片金鳞和千年修行,甘愿成为一个凡人,和书生共度一生。
懵懂少年时候,我是更喜欢第二个故事的,牺牲掉自己的修行,和一个凡人共度一生,简直是爱情的极致。而海的女儿也经常在大家的讨论之中,记得有人问“如果一个爱情需要付出那么多的牺牲,而且不一定能如愿,你会这么选择吗?”,回答各异,但是多数人说“不会吧”。
而对“海的女儿”,不知道多少人曾经有过我这样的疑问,她最爱的和最追求的,究竟是王子这个人,还是“自己可以有一个不灭的灵魂?”
现在我想,更多的是后者吧。
“追鱼”里面,体现的最常见的东方爱情逻辑:公子落难,美人多情。红袖添香的陪伴,无怨无悔的付出。牺牲自己的前途只为了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庸。
而“海的女儿”这个故事,慢慢品味,却拥有一个女人独立的灵魂和追求——爱一个人,爱那个人所拥有的世界和灵魂,肯先付出代价(哪怕是寿命和声音),也肯自己承担付出代价而得不到回报的损失,不迁怒于他人(海的女儿的故事中,最后一次得到新生的机会是“杀了王子”,而不是“杀了那个公主”~这个思想应该多多给中国女人灌输下~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年少时候,在海的女儿中,看到是牺牲和爱情。现在,在海的女儿中,看到的是“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不灭的灵魂。”——勇敢付出,心怀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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