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压力比较大,我决定放空自己,去墓地写个生。
白天实在没有氛围,等夜深了又什么也看不清,我带着画板在夕阳西下的空当,搭上了去墓地的车。
下车地点很偏僻,一车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我看,在清明和鬼节以外,是绝少有人在这里下车的。
其实这里并不算是个正规墓地,我不太喜欢整洁的公墓,感觉那和逛公园没两样,这里是一片野坟。
几个孤零零的坟包,一片荒草甸子,太阳被压在草甸子的尽头,还剩一点阴冷的光,就像撑在天边一角的孤灯,照着我面前的几座孤坟。
我撑开画板,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了描描画画。打着底色描完草丛,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坟墓里是不是应该都是一颗颗被安放了的灵魂。
他们不应该是一堆土,我把已经画在纸上的土堆顶部开了一个口子,思考如何表现他们的灵魂,于是我在土堆的顶端,都画上了人头,灵魂都在脑海中,头露出来了,灵魂就不再被压制。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三个头,先画好轮廓,然后要做的,就是补充面部细节。
第一个是谁呢?
“是我,这位大哥。”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一个女子在我面前的坟包上露出头来。
“我是被刀子杀害的,一把冰冷的钢刀划开了我的颈部动脉,我用手努力堵着,怎么也堵不住,我感觉身体各处的暖流都在喷涌,慢慢的我不疼了,盖上泥土的被子睡到了现在。”
于是我画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大眼睛,深酒窝,挂着一抹醉人的微笑。
第二个是谁呢?我在思考。
“是我,这位老弟”,我听到一个粗犷的汉子的声音。
“我也被一把钢刀杀害了,它捅在了我的肚子上,我看着血液掺和着晚餐一起流了出来,我现在还是饿着呢。老弟,你懂。”
我懂,他是一个圆脸男人,留着短发和短胡须,不过现在脸颊是塌陷的,毕竟饥肠辘辘,他的嘴角还留着口水。
第三个是谁呢?我在努力回忆。
“是我,大哥哥”,我一低头,看见一个小女孩拉着我的衣角,她一脸稚嫩的望着我。
“我,我……我已经忘了我是怎么死的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一把刀子捅在了我的后背上,我看见我出血了,血液喷涌在了我手上。”
这是一个小女孩,戴着一个红色发卡,手上还戴着一块米奇手表,圆嘟嘟的脸蛋,比划着鬼脸。
我画完了,小女孩这时热情的要带着我去他家,说有很多好看的东西要拿给我,
她拉着我的手,走在一条胡同里。
天哪!我还记得这条胡同,那天我躲着赌债,看到了她的父母,我身上实在是掏不出一分钱了,决定再赌一把。
我把手伸向了女子的衣兜,但是被她丈夫发现了,在争执中我用刀子捅了她的父母,忙乱中翻到了200块钱,小女孩见到此景哭了起来,她要带着我去她家里,她要把压岁钱给我,让我放过她的爸爸和妈妈。
我其实当时不想杀了她,但是她的哭声让我愈加混乱,我知道已经不能回头了,于是我把刀子捅进了她的后背,她向前跑着跑着,就跌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家门的钥匙。
我现在正被她拉着,朝着她家门的方向走着,慢慢的,周遭环境又变幻成了荒草甸子,我正在走向一座点着孤灯的坟头,坟头上立着小女孩的头,戴着一个红色发卡,手上还戴着一块米奇手表,圆嘟嘟的脸蛋,比划着鬼脸。
她突然瞪圆了双眼,双头把坟头上的脑袋向我扔来,我在躲闪中,感觉一把钢刀插进腰间,一阵剧烈钻心的疼痛,感觉我的灵魂都在肢解。疼痛中,我依稀看到拿着钢刀的是那个汉子,然后我的意识消失了。
我浑身冒着虚汗,睁开双眼,逐渐清醒过来,我正站在胡同口,手里攥着一张特惠房出租的传单,我一抬头,望见了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矗立在胡同尽头的旧房子,
“来来,进来嘛,这房子特别好,别管外面多热,里面都阴凉的很,这么方便的地段,价格还很实惠,你先看着,我先去忙。”领我看房的中年大婶渐渐远去,我也慢慢退后,退后,我准备撒腿离开这里。
“大哥哥,来我家玩吧”,戴着红色发卡的小女孩拉着我的衣角,她又拉着我的手,我慢慢跟随她的脚步走进房屋,地面毛毛草草的,床上依稀可见三个熟悉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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