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上行人匆匆。我趴在栏杆上看火车进进出出。八月的雨不算大。偶尔落在眼皮上,凉凉的感觉像滴眼药水一样。
感觉后背渐渐湿透。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索性走进那家最靠近火车站的小旅馆。屋里的地势低,我一脚踏进去,踩空的感觉像短暂的坠落让人措手不及。
老板看我莽撞狼狈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讪笑起来。开了房间。七号,轮回的数字。
房间里有两张床,被子有些发潮。藏蓝色的被单还算干净。味道怪异,想是混杂了无数人体味的缘故。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
一台电视机,只有雪花,接触不好。遥控器摸起来粘粘的,重叠了无数旅人的指纹。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好,隔壁的麻将声震耳欲聋,一直到午夜。
我站在窗口拉开窗帘看这世界平凡的一隅。煮玉米的男人笼罩在热气升腾的雾里,苍白的灯光洒在他不时抬起来的额头上,照出细密的汗珠;古懂摊前人迹寥落,看摊的女人昏昏欲睡。
旁边的小男孩拿着短笛把玩,左看右瞧,不时吹出一声突兀的笛音。女人半睁开眼睛看看并无客人复又闭上眼睛打盹。
窗前往来穿梭的行人,衣着怪异。出站的面容平静,略显疲惫之色;入站的有说有笑,像逛街的女人。
窗外不时传来叫卖声。困意袭来,和衣躺进气味复杂的被子里。
这一夜处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中未曾言一句。静静观看,渐渐懂得相忘于江湖的淡然,心照不宣。
半夜被梦惊醒,凌晨一点。起身,站在公共卫生间的镜子前面,看到自己由于喝水过多而有些浮肿的脸。
清醒之际卫生间里迈出一个睡意蒙蒙的男人,睡眼惺忪,见了我“妈呀”一声立刻清醒过来,夺回他的房间。
我站在原地看他狼狈而逃,只觉好笑。忽然想起梦里的事,长长的,一段又一段。走回屋里,躺在床上,睡意全无,等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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