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依着日本军阀的心意,当然最如意与简明的打算,是攻陷一处便成立个军政府,以军人作首领,而把政治用枪刺挑着。但是,这样去作,须一下手便有通盘的军事计划与雄厚的兵力。事实上,他们有极大的侵略野心,而没有整个的用兵计划与庞大得足以一鼓而攻下华北的兵力。他们的野心受了欺诈的诱惑,他们想只要东响几声炮,西放一把火,就能使中华的政府与人民丧胆求和,而他们得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欺诈是最危险的事,因为它会翻过头来骗你自己。日本军人攻下了北平与天津,而战事并没有完结。他们须将错就错的继续打下去,而不能不把用枪刺穿住的肥肉分给政客们与资本家们一些。
这样的从军事占领迂回到组织政府,使藏在天津的失意军阀与官僚大为失望。他们的作官与搂钱的欲望,已经随着日寇的侵入而由期待变为马上可以如愿以偿。他们以为只要一向日本军人磕头便可以富贵双临。没料到,日本军是要详加选择,而并不摸摸脑袋就算一个人。同时,日本军人中既有派别,而政客与资本家又各有党系,日本人须和日本人斗争,华人也就必须随着乱转,而不知道主要的势力是在哪里。他们的简单的认日本军阀为义父的办法须改为见人就叫爸爸。他们慌乱、奔走、探听、勾结、竞争、唯恐怕落选——这回能登台,才能取得“开国元勋”的资格与享受。他们象暑天粪窖的蛆那么活跃。
老舍一开始就用了很大的篇幅来展开对时局的分析,一来写出日本人的侵略的用心,此用心背后存在着的矛盾,然后再描写汉奸们的心态与他们的丑陋。
我没有将所有论述都摘录下来,只选取其中两处,读来十分精彩,形象地刻画了日本人和汉奸们的丑恶嘴脸。
冠先生就是这么一种人,他连日奔走,除了学到一些新概念外,别无收获,因此只能将注意力再次放在邻居们,尤其是钱家。他认为钱先生满腹学识,必定能受日本人的赏识。
也不知道冠先生从哪里得来的情报,说日本人喜欢中国的旧体诗,有说打算用绘画和书法,甚至是花草园艺来做媒讨好日本人,冠先生想到这些都是钱先生的爱好,因此再次豁然开朗,想再寻机会巴结钱先生。
冠先生找到瑞宣,婉转地提议说连同瑞宣和钱先生一起成立个诗社,开展活动引起日本人的注意。瑞宣心里烦闷着,才不愿搭理,果断拒绝冠先生。
回头看看冠家内部,关系也十分明了,冠先生和冠太太同属一类人,追名逐利见风使舵;而二小姐招弟似乎神经比较大条,又带着些许狡猾,能讨好各种人;剩下的二姨太尤桐芳和大小姐高第则是比较鄙视冠夫妇的,因此两人抱团取暖,到了可以互相交心的关系。
末尾讲到尤桐芳到身世,年少就经历残酷无情的遭遇,可谓悲惨,她对高第做了个十分形象的类比,让我不禁对尤桐芳这人高看一眼:
我告诉你,大小姐,一个女人就象一个风筝。别看它花红柳绿的,在半天空中摇摇摆摆,怪美的,其实那根线儿是在人家手里呢!不服气,你要挣断那根线儿,好,你就头朝下,不是落在树上,就是挂在电线上,连尾巴带翅膀,全扯得稀烂,比什么都难看!
尤桐芳一肚子委屈与幽怨,仿佛看透了人生,她回首往事,心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因此面对高第,她只能语重心长地告诫,不让高第重倒自己的覆辙。如此一来,尤桐芳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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