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即清明节的前一天的上午,我走下去买香纸炮竹去上坟,去看望逝去的爷爷,给他烧纸钱。
爷爷逝去近三十年了,我清晰的记得他在生命最后时刻对我说的一句话。回想起来,那时爷爷自知大限将临,被病魔侵袭得瘦骨嶙峋,在老屋的前屋,就是在我和爷爷一起睡觉的前屋,在蛙声槐花香的春天,在煤油灯下爷爷伏案读书的前屋,我扶着他上厕所,他微微侧过脸对我说,“逢年过节记得去上坟烧香啊。”我答应着。可我并没有做到。
在香纸店时,那个塑料花有红的黄的绿的,我问可有什么讲究?那个老妇说没什么讲究,是一样的。于是买了三枝,爷爷,奶奶,曾祖母,一个坟头插一枝。老妇问我要不要再买些冥币?有一百的,有五十的,一札札的。我买了一札五十的。买了一个火机。东西买好后,返身沿着大路向老屋上边走去。爷爷的坟在老屋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那里安葬着本地徐姓的许多逝去的先人。
水泥路通往各家门前,在一处茬口上了小路,走上一个小坡,坡的右边有一小块我家的瘦瘠的竹林,基本是荒废了。经过竹林,上边是一片平坦的茶田,有两个人在茶树前摘茶,爷爷的坟就在这一片茶田的上方的小山坡。走过茶田,沿着两边长着杂草的弯弯的小路,来到爷爷坟前。
爷爷的碑,2016年清明才安修。爷爷和奶奶是安葬在一起的,先给爷爷奶奶坟头上插上花,我跪在碑前,一刀一刀地分折香纸,旁边长着茅草,考虑到引起山火,特别注意。纸折好,折来一根树枝,打着火机,一缕青烟之后,火苗燃烧起来,黄色的小火苗腾腾地燃烧,有呼呼的风声。淡黄的香纸一点点变成青白的灰烬。
灰烬随着微风飘飞,落到身上,火苗的热量照到脸上,身上。望着燃烧的纸,看看眼前的碑,又抬头望望坟丘。我很难想象土丘里埋着爷爷,爷爷就躺在下面。
这次清明上坟之前,我想我会在爷爷坟前说些话,求他老人家我最敬爱的人给我护佑给我指教的话,或者会激动悲伤地痛哭。
可是我没有。那一刻,我没有这种心灵感应。或者说,我的心不够虔诚,也不是不虔诚,而是恍惚,不专注,象是捧着书读,实际走神了,被眼前的现实世俗走神了。
腿跪着有点麻了,我就蹲在哪里。就那样望着火苗一点一点地燃烧,灰烬不断飘扬,有那么一刻,我实在有点难过。如果时光能倒回,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是现在的这个状态,是这样的默默无闻。
如果爷爷在天有灵,他一定不希望我是这样。
望着爷爷的坟,我感到人死如灯灭,就什么也没有了。如果说乞求先人保佑平安发达,恐怕是活着的人的一种精神寄托,到头来还不是要靠自己。就象唐僧去取经,尽管有齐天大圣、观音菩萨,天上众多神的护助,仍然免不了要经受九九八十一难,少一难都不行。如果说命,这就是一个人的命。虽然我不信命,除非走到尽头才知道。
在众多信佛藏传佛教的藏族人,相信有来生。今生受苦是为了有个好的幸福的来生。或者说是上辈子做恶今生才受苦以是惩罚。所以要行善。他们相信今生是为了来生的修行。
从现实意义上讲,我并不相信有来生。当然也不否认人死后的精神的存在,以及在某一种时空某一种方式的轮回。我也希望人要行善,但我更在于眼前的今世。
过了很长时间后,待纸基本燃烬,拿冥币来烧,一张一张放在火烬上,烟雾中发出油墨的气味,待烧完,点燃爆竹,磕头。走到下面的曾祖母的坟前。说起我的曾祖母,她在世的时候,我的家是个大家庭,四世同堂,记得她住的那个屋门头上方每年都有一窝燕子,有一块军属的光荣红牌子。曾祖母算是有福之人。我的鼻子上的疤就是曾祖母赐给我的。在我小时候,不记得有没有上学?有一天不知为什么,大概是我惹着了曾祖母,她作着样子,扬着手里的拐杖,要来追打我。我那里晓得她是真打假打,再说她也不可能追到我,可我吓坏了,急忙慌地转身就跑,一脚踩在沟檐,当即摔倒,沟檐都是石块砌的,棱角分明,我一头砍在石头棱角上,鼻子中间鲜血直冒。我的大姐知道了,用云南白药敷上,用红领巾系扎起来,没有去医院,就这样后来就好了,但疤横斜在鼻子上,大概是一辈子跟着我了。想起来,那时我一定就象电视上的独眼龙模样。当时我也不觉得痛,也不会难过,更不会为此想到它的影响。
一样烧完纸,磕头,待香纸,把香,全都燃烬,我又走上来,在爷爷坟前站了一会,在上面的小路的草地上又坐了一会,才离开。
今天是清明,一早就听见不断的炮声。在这样春暖花开的美好时节来追思祭奠先逝的亲人,我想更能让活着的人领悟到什么。对于祭奠,对于逝去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知道,能不能感应到,烧的纸钱能不能收到?对于活着的人,祭奠是人之常情,它的现实意义就是告诉我们,要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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