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都城第一才女给我家小姐当马骑了,大家快来看啊!”
慕容珠的贴身丫鬟大声囔囔着,把半边天都喊下来了,车上的慕容珠更是手举长鞭,不时往宋久恩身上狠狠抽去。
宋久恩套在马拴里,咬牙一步一步拉着车,额头上的鲜血流过眼角,让那张原本素净的脸上染了凄色的美。
跟在旁边的梁泊之浑身微颤,捏紧双拳,眼中已有泪光闪烁,却到底一句话也开不了口,也不能开口。
“拉,给我使劲拉,到街口那才算数!”
慕容珠兴奋地叫着,又是一鞭抽去,宋久恩肩头一颤,血湿衣裳。
她咬紧牙,一声也不吭,只是握住缰绳的手更用力了,把那双原本写诗作画的手磨得鲜血淋漓。
“久恩,你,你别拉了……”梁泊之终于忍不住道,却招了慕容珠一记瞪眼,那染血的长鞭也更加不客气地抽了下去,宋久恩浑身一颤,险些跌倒。
血花触目惊心地开了一路,直到马车在众目睽睽下被拉到了街口,宋久恩才差点脱力地软在地上。
她不顾旁人的议论纷纷,不顾梁泊之眼里的闪闪泪光,只是颤抖着伸出手,满脸血污地望向慕容珠:“免,免死金牌。”
慕容珠轻巧地从车上跳了下来,红裙飞扬,走到她跟前,弯下腰,笑得天真无邪。
“什么免死金牌?我有答应过你吗?”
宋久恩瞳孔骤缩,慕容珠却已接着道:“我只是说你大清早扰了我们的兴致,这全当你给我的赔罪而已,可没提什么免死金牌。”
她眼中笑意愈浓,一字一句像刀子般插入宋久恩心口,“你现在赶去刑场,兴许还能见上你爹最后一面。”
说着,她甩着长鞭,大笑着扬长而去,身后不多时,传来了宋久恩撕心裂肺的声音。
那原本催促离开的车夫都不忍目视了,车里的顾襄平这时却摆摆手,面无表情。
“走吧,去刑场。”
春雷滚滚,一场大雨说来就来,绝望地笼罩了整片天地。
当宋久恩踉踉跄跄地赶到刑场时,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头,一个早已落地的血头。
监斩官与刽子手都已离去,茫茫天地间没有光,没有希望,没有前路,只有她和那具冷冰冰的尸体。
宋家没了,彻底没了,宋久恩抱住父亲的尸体,在大雨中哭得声嘶力竭,直到——
一道俊挺的身影撑着伞,在雨幕倾盆中,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抬头,男子低头,四目相对,雨珠从伞沿坠落,滴答一声。
俊美的眉目无悲无喜,只从玄色披风里伸出了一只手,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彼时宋久恩根本不知眼前这男子是何人,她只知他用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如果你愿意,我给你一个家,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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