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

        又回来了。

      还是那座熟悉的小城。从兰州出发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从城市中逃离，一路碧空流云。

        县城里依然热闹，熟悉的静宁方言充斥大街小巷。说不出的心安。一直向南便是农村，依旧是连绵的荒山，四处的田野。

        你看这是我的家乡。

        本是世代在这里生息，父母那些人从群山中走了出来。而我已是出生在城市。俨然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好榜样。

        每年假期都会回老家的。小时候兴奋喜悦极了，摘苹果掰玉米捉蚂蚱编草环和泥巴釆苜蓿扑蝴蝶挖洋芋追野兔掏鸟窝吓土鸡烧火填炕拔草看星星。还有吃不完的新鲜蔬菜水果鸡肉猪肉。后来始知农民不易非一言能道尽，自己眼中无尽快乐的山野，是他们日复一日消磨生命的地方。艰辛苦楚我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他们在这里生在这里死去。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越过眼前这一座山，去看看另一座。我没有资格倾注以任何感情，同情也好，唏嘘也罢，其实我不了解。不论如何他们始终存在着始终活着，这是全部。

        总是听父母亲邻讲乡里人的故事，远比电视剧里的真实残酷。令人叹息，装作经世的样子道一句是命。还能，怎样呢。还有他们说不完的趣事回忆，也是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有时望着无边的土地土房，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里曾经的那人那事，那些他们会微笑着回忆的时光。那些永远不属于我的牵绊。……所以啊，才总会觉得自己是异乡人。

        对这片土地，或许我连说爱的资格也没有。在自然面前，在背负太多的他们面前，是有难以表述的自卑和尴尬。

        风落落大方地吹过。我啊。

        哪里是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