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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大于整个宇宙”

“略大于整个宇宙”

作者: 王耀杨Eric | 来源:发表于2018-12-13 16:01 被阅读0次

    我在一本杂文集的后记中看到了这句话,与其说它是一句话,倒不如说这只是一个短语,或是一个形容词。这是葡萄牙诗人佩索阿的一本书的书名,被这本杂文集的作者引用在了后记当中,作为整本书的收尾。她的本意是为了形容,或是夸张自己的某件钟爱之事,而我却单单的只是被这个说法所吸引,并且单单的想写出一些由它而生却与它并无直截关联的文字。

    直到现在我都未曾读过几本“经典”——所谓“经典”,指的是那些在很久以前被人津津乐道的,在现在被无数家出版社翻印出版的,并且多次纳入“中学生必读的100本世界名著”的各种版本里,甚至被教育部节选,作为中学课文或是期末语文考试阅读理解题的“经典”。几年前,我的高中生涯里,由于住校的原因,当时没有智能手机加持,信息极度匮乏,只能借上下午两次“大课间”——约莫半小时光景去高中的小图书室里,翻阅上十几页托尔斯泰或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必定是似懂非懂,却又铁了心要嚼烂他们,所以我总是被搞得心里痒痒的。

    我早就在高中办过借书证,可无奈于班主任不让借书,即使让借书,也不允许在自修时间内读书——他为此还曾撕毁过我的一册读物,我眼睁睁看着好好的一册书被撕烂,还被扔到了垃圾桶。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侮辱,也第一次意识到对书不敬比对我不敬更让我感到厌烦和恼怒。时隔七年再次回首,往事早已烟消云散,仔细想想,如果没有他的严苛和不通情理的鞭挞,我也不会就此叛逆生长,一叛逆就叛逆到今日,并且预计还会一直叛逆下去。

    读大学后,我尤为珍爱书籍,买遍了高中时代想买的一切书籍,一连四年,从未间断。可随着新书资讯越来越多,书的设计越来越琳琅满目,也随着我逐渐接触到pageone、万圣、单向街这样的好书店时,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永远都是崭新的、漂亮的、散发着诱人书香的印刷制品。看成色来讲,似乎是它们刚离开印刷厂不久就到了我的手里。它们封面绚丽,内容充实有趣,这使我渐渐忘记了经典,忘记了高中图书室孤独的托尔斯泰,也忘记了大学图书馆那一排如英雄般伫立在某一角落的成排的巴尔扎克。如此想想,我没有错,它们更没有错——谁都会因看到新书而爱不释手,可又有多少人愿意嗅着微臭的老油墨,触碰着陈旧的粗糙的纸张,强记着复杂而冗长的人名,去阅读几百年前巴黎的某个小镇所发生的爱恨情仇呢?

    前几日,我读完了朱西甯先生的短篇小说集《铁浆》,满是震撼。作为1949年后第一批随国军流亡台湾的大陆作家,朱西甯对故乡的那份追忆深沉而略带暖意。被誉为“台湾的鲁迅传人”的他,文字却没有鲁迅的那种呛声与逼仄,似乎渴望以一种极其野蛮的方式撕裂那个时代中小人的面具,用形容人的丑恶与可怜来展现乱世的丑恶,颇具有执笔打仗的将士心态。然而在朱先生的文字中,确是一种极其难以拿捏的“华而实”:那片土地,那道沟壑,甚至某一冬日的暖阳转风雪,都被他形容的那么漂亮,同时故事的荒诞却又像一把刀子一样,径直的插入读者内心,让人魂不守舍,读罢后许久都不能忘怀。

    莫言说:“如果我早一些读到朱先生的作品,我的小说将会变得更加生动。”朱西甯的作品正式引入大陆的时间,确切说是上上个月——可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作品啊,更要命的是,现在读来一点都不和当下的时代脱节。我恍然大悟,这或许才是经典的力量,纵使芳华百转,岁月荏苒,经典依然可以在现世中的每一时刻给我们个人,乃至时代以抨击和质疑,果然,经典是带有预言性质的。

    阅读经典固然很消磨人的意志,但或许我们的意志也正是在这种消磨的过程之中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坚韧而不可撼动。当今中国,青年人们在社会与体制的重压之下,从强劲的冬日松柏变成了随风摇摆的墙头草——时代让我们往哪走,我们就会往哪走。我们很难再去咬牙、并且用力的质疑、抨击,而是屈从于时代的标准去安放自己的灵魂,寻觅于前人之脚印才敢大踏步前进……这种虚伪的,魔幻的,被无数次复制的形式主义之火是时候该被青年人的热血去浇灭了,如果说经典的力量与内容如同宇宙般博大,那作为我们个体来讲,一定会略大于整个宇宙,吹弹之间,便可夷平整个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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