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落叶归根
费劲了周折,父亲带着一家人,终于重新回到了他日思梦想的故乡。从塬上搬到了川道地区。这里背靠大山,面朝大河,一条公路从村中横穿而过,自然条件比塬上不知要好许多倍。当时,正是人民公社时期,闫家砭跟它相邻的两个村落一起,都属于白家店子生产队。
父亲带着一家人要搬回来的消息,他们早有耳闻,可大爹闭口不提归还窑洞的事情。无奈之下,父亲只好通过其他亲人传话,希望他们一家尽快腾出窑洞。四堂哥腾出了他们家的一孔窑洞,父母带着我的两个哥哥住了进去,外祖母住进了生产队养猪场的一孔窑洞里,一家人总算暂时安顿了下来。
在生产队正式落户是一家五口,劳力却只有父亲一个人。外祖母年老体衰,已失去了劳动能力;两个哥哥年龄还小,大哥正上小学,二哥还不到上学年龄;母亲身怀六甲,已经快到临产期了。人民公社成立初期,按人口和工分相结合进行分配。因此,尽管家里人口多,劳力少,但不至于饿肚子。
进入五月后,母亲的临产期越来越近。这一次怀孕,母亲的身子比那一次都沉重。端午节这天,母亲有了临产的征兆,这个将要出生的孩子,是母亲的第七个孩子。父母前面的六个孩子中,只有我的大哥和二哥两个存活了下来,其他四个孩子,最大的活到了五岁,最小的刚刚出生,都因病夭折了,父母曾经饱受了丧子之痛。
在母亲临产的这天,父亲不仅请来了接生婆,还请了二伯母和四伯母两个人前来帮忙。可是,母亲这一次生产却属于“横位”,情况十分危急。接生婆虽然经验丰富,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她不知怎么办才好,伯母们更是吓得惊慌失措。父亲当机立断:舍孩子,保大人!
危机终于解除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母亲又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原来母亲这一次怀的是双胞胎,第一个男婴因难产夭折,而第二个却是顺产,也是一个男孩。听着自己的第三个儿子响亮的哭声,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的母亲,喜极而泣。
我三哥出生以后,家里已经有六口人了,父母和三个哥哥挤在的一孔窑洞里,已经显得十分拥挤了。而且在我三哥出生的这一年,堂哥家也迎来了他们的第三个女儿。看着自己的侄子一家人五口跟着一起受煎熬,父亲从心里感到过意不去。
可是,我大爹一家还是没有想要搬走的意思。在我三哥长到一岁多的时候,祖母病故了。征得二伯和二伯母的同意,父亲带着一家人搬进了祖母住过的窑洞。
在父亲的七兄弟中,只有二伯父的脾气最好,而二伯母却十分强势。他们夫妇俩生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在他们的女儿在四岁的时候,一个人下河玩耍,被淹死了。他们的长子,在户里地同辈弟兄里,排行第四,我们称他四哥。四堂哥不仅聪明,而且特别能干,是户子里少有的能人。在四堂哥还没有长大成人之前,他们家的大事小事,都由二伯母说了算,四堂哥成家之后,二伯母就把掌管家事的任务交给了他。他四堂哥不仅管自己家的事,户子里叔伯兄弟的事,他也乐于帮忙。父亲带着一家人搬回老家,就是他的功劳。不仅如此,他还腾出自己家的窑洞,安顿父亲一家住了下来。
二伯和二伯母的次子,性格随了二伯父,善良敦厚,勤劳朴实。不管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二伯母家里没有小孩子,她过惯了清闲日子。当我的父母做了他们的邻居后,由于我的三个哥哥年龄还小,也许是他们的吵闹声惊扰了她。因此,二伯母经常捉鸡骂狗,母亲厌烦了这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
人常言,兔子急了都咬手。母亲是被逼急了,她决定自己出面,要回自己家的窑洞。说干就干,每天到了做饭时间,母亲就守在大爹的家中。只要他们生火做饭,母亲不是用水浇灭他家灶膛里的火,就是把他家的做饭锅放在了地上,使他们根本做不成饭。因为母亲搬回老家之前,曾经精神失常过一段时间。所以,他们一家不敢和母亲硬来。
就这样,大爹一家终于搬了出去。费尽了周折,父母终于安定了下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