棵棵秧

小时，每到栽秧的季节，家里就愁劳动力。

妈妈在学校，一周才一天的“劳动日”；我是学生，自然也是一周才放一个星期天。再说，孩子的劳动效率实在有限，妈妈怎么也看不上，只能抱着栽一棵少一棵的心态来面对。

小学五年级那年，怀着为家分忧的心理，我居然打起了班里女同学的主意。趁着课间十分我真诚相邀：“我家今天栽棵棵秧呢，你们谁愿意帮我家栽秧的？”

“我去！”

“我去！”

“我去！”

……

乖乖，女同学们兴奋得纷纷附和，像是赴一场欢乐的旅行。我有一种想要把她们抱起来、再“吧唧”一口的冲动！

小学五年级，就是小学毕业班，除了我这种三五分钟就能到家的外，其余同学是必须住校的。当然，我这走读生得保证早晚自习不迟到、不缺席。

晚饭后，离晚自习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女同学们共有二十多个，走在乡间的田坎上，像一条长龙，兴高彩烈地跟我回了家。

“咋！好壮观哪！”这队伍，让女同学们很嗨。

栽棵棵秧，其实是第一轮秧苗的假植。把针尖般大小的秧苗，以一寸半的距离方方正正地栽在稻田里，待秧苗分蕖长到筷子长时，再定植。

当我把大队伍带到田边时，先放学的妈妈两眼放光，忍不住又责备我来：“要上晚自习的，你把同学们叫来耽搁学习呢！”

“没事，我们栽到晚自习前十分钟上岸！”同学们纷纷应答。

“吃昨饭没？”妈妈担心地问。

“吃过了！”同学们异口同声。

妈妈莫名地上了田坎回了家。

二十几个同学脱了鞋袜乌泱泱地下了田，都是农村娃，都在家里栽过棵棵秧。时间有限，同学们赶紧忙活起来，迅速投入状态。

有句话叫“人多好种田”的说法。人少的时候陷在泥坑里，半天才移几步远。现在可好，一人栽一平方，二十多个人就是二十多个平方。大部队没来是蚁爬，大部队一来变“秒杀”！

如此“壮观”的一田人，看得过路的人心花怒放！

认真做事时，时间过得很快，一晃，还有三十分钟就是晚自习的时间了。不知何时返回稻田的妈妈开始催促：“同学们快起来，洗了手脚去学校，该上晚自习了，今天多亏了你们！”

“不怕，还栽二十分钟，最后十分钟才起来！”同学们纷纷要求“战斗”到最后一刻。

在大家的帮助下，我家棵棵秧的整体工程完成了一半以上，相当于四个成年劳动力干满一天呢！

最后十五分钟，我被妈妈“骂得”强制喊同学们爬出了泥坑。来不及好好欣赏稻田刚被抹上的新绿，纷纷提着鞋袜撒丫子地往回跑。

回到家里，妈妈早在中途回家的时间里，在石条上备好了洗手脚的水，桌子上放着一盆煮好的鸡蛋，还有一筲箕炒好的花生。来不及慢慢享用，同学们将煮熟的鸡蛋和炒花生把衣袋灌得鼓鼓囊囊的就往学校跑。

“同学们！谢谢你们了！有时间欢迎来我家玩！”伙伴们一串串地跑在去往学校的路上，身后传来妈妈感激的声音。

二十几个姑娘，在晚自习的前五分钟全都到了教室。虽然搞得很辛苦，但一个个却异常兴奋！

几十年己经过去，当年的小丫头们都成老丫头了，你们在哪？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