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是鱼，必须待在水里。小时候，鲲在水里与海龟，虾嬉戏。他觉得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直到那天，他遇到精卫，那只只有拳头大却极鲜艳的小鸟。
他会飞。
鲲不会。
鲲第一次嫌弃周身这片无际的水。贴身的契合有了罅隙。
他问精卫，天上好玩吗?每天来这里做什么？
精卫张嘴将石子投入水中，水面平静，有极小的涟漪。
“精卫，精卫。”
鲲听不懂，再张嘴，那瘦小的身子已飞走了。
鲲望着天上的小点，久久沉默。
遥远的海底，有稀疏的石子。
周身的水变得肮脏。海龟与虾听不懂飞是什么。
鲲厌恶着水，鄙视着龟虾，却仍旧在水间遨游，与龟虾嬉戏。
后来昼夜交替，水寒水暖不知几轮。
水越来越脏，厌恶愈来愈重。孤独如影，渴望封喉。
那天扶摇卷海而过，鲲死命一跃，同风而起。
摆脱最后一滴令他作呕的水滴，生出双翼，退了两鳍。
不经意低头望时，一抹艳色掠过。
“精卫，精卫。”
鲲，不，鹏仰头，直上九万里。
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无声无息。
龟虾遨游着，躲开石子，竟也感觉到水的肮脏。
鲲怎么走的呢?怎么飞呢?他们拾起古老的话题。却没了死命一跃的气力。
鹏再未回来过。
“精卫，精卫。”
谁也听不懂。
乌云密布，鹏化了凤，与龙同游。
落雨了，一只鸟落在水面，“精卫。”
海底多了几片残羽，水面涨了些。
（本文写于2018年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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