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艾青
十月归故乡。
已有三年没在十月回百里洲,虽然每年冬天回去,却想念百里洲的秋。在异地他乡,每当知秋的那刻,就会想起家乡的秋高气爽,期待仰望星空璀璨。
这次,在余晖落江的傍晚踏上了百里洲的土地。

世界变化很快,这片小土地是在悄悄地变化着,直接盯着它的时候不露痕迹,转过身来,它换的新面孔望着你,看着你能否找到熟悉的痕迹。
百里洲的秋天并不是何等高雅美妙,也并非秋丽画卷,四处风景夹杂着土地夏日的余温,已开始萎缩。

沿着河畔散步,一部分田地裸露,枯黄与绿色相并,换季的植物开始做散场。长江翻滚着清澈碧浪,船舶鸣笛是犹如每天清晨的钟铃;柏杨树绿叶开始泛黄,淡绿的芦苇拥簇在岸边,芦苇花杆随风飒飒,正孕育着雪白的芦苇花。

十月收获的季节,无比忙碌。
四月开始播种,孕育大半年的棉花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段。辛劳汗水渗透土地的回报在这时收获。田地里棉花褐色的枝桠夹上雪白的棉花炸开,放眼望去,田地里雪白棉花与深绿枯黄的叶片相争,都在展现着最美的姿态,期待在灿烂阳光下归仓。

棉花地里,时而弯腰,时而踮脚的身影常见。天意难测,恨不得自己多有几只手,在天空变脸前能将炸开的棉花收入仓。于是,很多人可以茶水拌饭,也想披星戴月。

据枝江县志记载,早在公元13世纪的元朝,棉花开始植入百里洲,至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虽历史悠久,但从记事起,棉花上付出的辛酸,并未与收获成正比,只是养家糊口耗着岁月。
现在,棉花也不再挨家挨户的种植。不再是每家每户门口都搁着竹帘子,摊晒着摘回来的棉花。田地里种着五谷杂粮,又开始种蔬菜水果,为生存另辟途径。
随便走在乡间小路上,看看田地里的棉花,看看沉压枝头的橘子,遇到一些熟人,都不再是曾经的模样。在村里的家户,基本上是五十岁以上,儿孙都在外学习或打工。家门紧闭的,可能是一家人出去打工或者是儿女在外安家,接过去照顾孩子。

在路上,遇到了小学老师英老师。与英老师边走边聊,英老师笑容灿烂,声音洪亮,让我不断想起曾经课堂上的朗朗书声,还有谆谆教诲。
英老师讲自己每天沿大堤散步,走五六公里健身,每天和周围的人聊天,看岁月静好。现在英老师已经七十几岁,岁月烙痕,牙齿像掉了齿的木梳,不忍心直接面对。唏嘘不知道这些时光年轮是怎么被一圈加上一圈。
碰到了几个在一起玩耍的孩子,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害羞似地低头。互不认识,应了那句“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父母在菜园里忙碌,将已不再开花结果的苕藤收割。那些枯萎败谢的叶片失去了夏日的旺盛,但是都已经心满意足,土地里露出的硕大红薯是满满的收获。对于父母的付出,也只有内心的愧疚。
岁月催人老,一批批人外出打工拼搏,留下的是在土地上辛苦大半辈子的祖辈父辈。
在他乡,不时地想念父母音容相貌,却不忍面对他们的苍老;不时地幻想乡间小路的风景美好,忘却猪粪臭味冲鼻让人作呕;幻想聆听着布谷鸟叫,忘却苍蝇成群乱飞;深深怀念乡里乡亲,忘却陈规陋习和乌烟瘴气……
不忍割舍成长的美好也要远走他乡,因为这里没有能让人停留生存的余地。这些,让人无奈可恨,但依旧深深眷念。
于是,对它的深情是摒弃了一切污淬,对记忆的一次次美化。始终,它在内心原处等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