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睡得正酣,忽然被一阵喧哗声吵醒,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我有大事发生了。
我在黑夜里摸索着找到拉线开关,将房间的灯拉亮,揉揉眼跳下床,穿上拖鞋就往堂屋里走。
父亲正要出门,看见我穿着秋衣跑出来,立刻呵斥我回去睡觉,说外面冷,女孩子家家里晚上不要跑出去。
我假装回房,父亲举着他新买的三节电池的新电筒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大门。
我听见父亲的脚步声渐远,转身轻轻将大门推开了一道缝,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泼水的声音,有人在哭。
“打死他,狗日的贼娃子!”叔公的声音中气十足,听到贼,我不禁有点害怕起来,慌忙将门关好,飞将的躲进被窝里。
一直听大人说贼娃子凶得很,专偷小孩出去挖苦胆卖,不知道这个贼有没有同伙?如果有的话,他现在藏在哪里?我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将头也钻进被窝,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母亲房里转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良久,堂屋里响起了母亲的脚步声,一步,两步。
“嘎吱”,门打开了,我意识到母亲也要出门,那还了得,要是漏网的贼娃子就躲在我家附近,趁家里没人,把我偷走了怎么办?
我迅速掀开被子跳下床,这次我抓起床头柜子上的棉袄,就跑了出去。
“妈妈,等等我,我也要去!”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
母亲转身,神色凝重的看着我:“你还是别去了,你爸爸会涛(骂)的。”
“可是我一个人在家很害怕,妈妈,你带上我吧!”站在门口的我感觉又冷又怕,两条腿不住的打颤。
母亲见状赶忙帮我穿好了棉袄,牵着我的手摸索着朝外走。
不远处的那口老古井边聚集了好多人,村里四面八方都是手电、煤油灯,有人在问贼娃子在哪里?随后听见三叔回答说在这里。
我虽然穿了棉袄,但下身就一条秋裤,数九寒天,腿抖得走路都不会了。
“好,好,好,冷,冷!”我嘴巴也冻得哆嗦,上下牙齿不住的碰撞,心里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人群里我看见地上趴着一个人,瘦瘦的,很年轻。衣服已经被拔掉了,只剩下一条花色四角摇裤(短裤),雪白的皮肤透着一层红色,被井水泼得湿漉漉的。头发上、脸颊上都是水,那水迹在煤油灯的照耀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黑暗里谁接连飞出两脚踢在他的侧腰上,他卷曲着身子,叫得更厉害了。
“老子今天晚上过肚皮(拉肚子),半夜肚皮痛,起去上茅室,这个挨千刀的贼娃子正在我鸡棚头逮我的鸡,我大喊一声,上去几哈就把他打趴下了,他还想跑,老子抓起叉头扫把,差点把他的脚打断。”王顺叔威风凛凛的陈述着事情经过,唾沫星子飞溅。我刚刚停止乱动的双腿又不听使唤的抖个不停。
父亲这会儿看见我,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花花儿,哪个喊你来的?还不快点回去!”见我转头看向母亲,又接着对母亲说,“有啥好看的,搞快点带倒回去,你跟我整感冒了咋办?”
母亲耷拉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拉起我的手跌跌撞撞的回家了。这一夜我无眠,直到天亮才睡去。
后来听说乡上的干部下来把贼娃子带走了,估计要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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