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散文）

        今年这个春节，与其他已经过去的春节一样，临近，期待，放假，祝福，返工，林林总总，如此而已。所不同的是，互道祝福的文字中，突然生出些叠加的字，四个同样的字放在一起，有点像叠罗汉，每个字单独使用是一个意思，叠加起来使用，是不是递进一层呢。管他呢，忙碌了一年，这几天用几个叠加的字，这个方便总还是有的吧。

        这个假期比之前多了一天，这么多人就多出不少天，设计者也可谓用心良苦。我们当地拜年的风俗是初一叔初二舅，可见娘婆二家血缘关系的重要，之后就是岳父岳母，再之后轮到七大姑八大姨表叔二大爷之类，凡沾亲带故的，能走的都走走，大常一年的，利用春节这几天时间走动走动，一为探望关心，一为增进联络，不然新生的孩子长成人，亲戚之间路上遇到，碰栽倒也不认识。当然现在这习惯有变化了，不愿意走动的年轻人，不再动腿，而是动动手指头了事。这种变化，也算是突然之间的。

        初七由蓼来申，想着初九才上班，路上该是疏松的，于是下午三时许，慢悠悠地上了高速。这一路是途径濮阳到商城的路线的，走出大约十几公里，前面就只见蠕动的长龙了，好像也是突然之间，就由顺畅到停滞，往前走不动了。我规规矩矩走在我应该走的车道上，左手边的车不停地走，也是走走停停，右手边通常是不应该行车的，但总有车风驰电掣地飞驰而过，看车牌多是东部东南部延海城市的，估摸着平日里这些地方的机会多，人也精明，总可以在规则之外发现更多机会，从而走出与众不同的路径。转念一想，这时候出去的，哪里是那些地方的当地人呢，不是我们老家回来过年又要返程的人吗，这么一来，那些挂着外地名头的人岂不还是我们当地的人么。人到一个新地方，学会了抓住机会，同时也学会了违反规则超越别人，这突然还是突然吗。

        右侧车道上飞过越来越多的车，只到最终那条车道也堵满了车。之前的奔跑很畅快，跑着跑着突然就不再跑，突然之前的畅快戛然而止，许多事情就这么来的。这时前面如果再有个什么事情需要处理，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天渐渐地黑下来，人们纷纷熄了车灯，一条本该川流不息的路变成了一条黑色长龙，偶有的点点灯火，说明这条路还是一条充满期待的道路。五个多小时过去了，人们一点点地往前拱，终于到了分叉的时候，又是三条道路往一条路上挤，凭着大胆、仔细和平时练就的功夫，一举拐上正道，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

        心细的儿子播放着激越的旋律，是我喜欢的那种，大概是为着让我因为等待许久而疲惫的精神能够持续集中起来。夜晚的路是安静的，路上都是匆匆归家的人，因为有了目标，所以有了精神，路的前方，是一个的驿站，那里有疲惫后的暂停，有冷漠后的温暖，有隔膜后的沟通，更重要的是，有生活的样子和走这一段路程的意义。

        有时候，当你静下心来的时候，一段看似遥远的路，不知不觉间，突然就走到了目的地。当车水马龙再次呈现，生机和希望也再次呈现。当你眼前突然一亮，你知道，你到了一个期盼已久的新境界，这里也许似曾相识，这里也许久别重逢，但无论如何，这里都是花开四季，温暖如春。

        突然，是一天天的咬牙坚持；突然，是一遍遍的温故知新；突然，是一次次的书声琅琅；突然，是一场场的始如初见。突然，怎么会突然？突然，一点都不突然。

                      2024年2月18日于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