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夜空；窗内是凝眸。

我记得，琼瑶的言情小说处女作叫“窗外”。多年以前，第一次捧读这部《窗外》的时候，受书名影响，我时常免不了要向窗外看上几眼。那时，我还是一个高中学生。

一部几百页的小说，自然不是几个小时就能看完的；于是，我所看到的窗外，既有西斜的绸缎般的余晖，也有透过云层而洒下的薄纱般的星辉与月色。由于小说所写的也是高中生活，身同感受之际，我读得格外认真、投入。书中的情感主线，是一段师生恋，以分手而告终的师生恋。坦率地说，对于这样的恋情，看得我瞠目结舌。不过，我也还是看出了某些“门道”来了；那就是，如果考不上大学，恋情多半就等同于悲情。

如果说这是一种“势利”，我也认了；反正，从此以后，我就把尽可能多的心思放在了书山题海上，以期能够到高一级学校“深造”。我们所处的那个年代，尚无扩招一词，考大学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是，由于受到“窗外”的影响刺激，一番风雨之后，我总算考上了，尽管那“档次“不值一提。作为一条越过了“龙门”的“鲤鱼”，在自豪、欣慰之余，我时常会追忆起高三那段“困兽犹斗”的日子来。我时常这样问自己，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读一年；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有机会考上更好一点的学校！你，愿意再回去吗？

几番思忖之后，我摇了摇头：不，我不愿意再回去了！尽管复读意味着更好的机遇，然而，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教科书”的抑郁生活，说什么我都是不愿再重新咀嚼一次的了！记得在复习最紧张的日子里，原本有点文艺爱好的我，最多也只能读上一两分钟的诗句：这，也只是让自己那蹦得快折断的神经稍稍松弛一下。

当然，平心而论，作为体制内的小职员，就靠着那点微薄的薪水度日，我未必就比昔日那些考不上的同学“高明”；甚至，在某些方面，是大大的不如。只是，一旦想起自己只是个“孔夫子挂腰刀——不文不武”之徒，我也就自欺、自慰起来了。不错，除了读书找工作，我玩得转的事情，毕竟不多啊！既然是这样，当初一心埋头苦读，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升官发财”，那是人家的事情；至于我，茶余饭后，不妨多看看窗外，多想想诗与远方，多听听夜里那小虫子的奏鸣曲。

按照我的理解，缪斯更钟情于夜晚。于是，在这样一个初春的夜里，我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段和“窗外”有关的往事来。确实，我很“势利”，我只是一个把面包放在情感之前的人。这些年，“面包”是有了，那么，情感与梦想又如何呢？带着这样的思绪，我想着该写点什么了。创作，从来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这又何妨呢？人生，其实只是找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罢了。至于结果，倒不必想得太多。哦，记得《红楼梦》里有这样几句诗：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宴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更荒唐。

既是如此，就让我在“盛席华宴”“散场”之前，拨动心中那人间烟火的交响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