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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插队的地方隐居

我想去插队的地方隐居

作者: 卓女2 | 来源:发表于2019-03-23 18:09 被阅读0次

    我想去插队的地方隐居

                  文/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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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巴山深处,有座小镇,小镇很小,搁在地图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它却有着上千年的历史,掩藏在浩淼烟波里默默无闻。我曾数十次走进这座小镇,深深地恋上了这片净土。

    小镇的名字很古老。相传,这里原有两座山,一座“龙山”,一座“凤山”,如一对相恋的情侣,遥遥相望,却无法牵手。后来,土地菩萨大发慈悲,把两座山捏合在一起,取名“龙凤寨”。早年,寨子在山上,是巴人祖先居住的地方。随着历史的变迁,巴人后裔把寨子迁至山脚下。四十五年前,我来到小镇不远的生产队插队。那时的小镇很寒碜,只有一条老街,两排老屋,一地青石板。如今,龙凤寨巳演变成一座新型小镇,一条水泥公路穿街而过,一直延伸到大山深处,两旁的红砖黛瓦已将昔日老屋挤进小镇历史。

    其实,今天的小镇只是换了一件时尚的新衣裳,楼里的人骨子里依旧透着纯朴的古风。

    镇上的汉子都外出打工了。只剩下老人、童孩和坚守店铺的小媳妇。这里的女人个个面如桃花,都是被甘甜的山泉滋润的。她们经常倚在店门口聊天、嗑瓜籽、绣十字绣,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小镇的老人喜欢扎堆,一条小木凳,一杯清茶,几个人围坐一堆侃侃而谈,一天就过去了。走在街上,老人们会主动投来友善的目光,只要微微点头,立刻有人和你打招呼,如久违的故友。

    小镇也有自己的一方繁华,每逢赶场,热闹非凡。乡场设在一条狭窄的老街,不足百米。地上摆满各种小青菜、菜叶上闪动着晶莹的露珠。卖菜的婆婆皆头缠白帕,笑容可掬,像绽开的老山菊。大木盆里游弋的鱼儿泛着金色,十分诱人,熬成鱼汤,堪称上乘的补脑佳肴。那些罕见的野生菌、野山枣、大黄梨放在竹蓝里,散发着山野的芬芳,令人唾涎欲滴。几只大公鸡的双脚被稻草梱着,依然雄赳赳的,一身漂亮的羽毛锃亮,欲拔下几根做鸡毛毽,它却翘起尾巴,以示抗议,只得作罢。有一种绿色凉粉很奇葩,“臭老婆”,乍一听,像在骂娘。吃在口里,却别有一种滋味。据说是用高山上的一种树叶捣烂后制作而成,难怪弥漫着草木的清香。

    2016年初夏,回山里避暑,我在小镇租了一套两室一厅,房东是个村支书,六十开外,脸上总挂着笑意。听说我在写书,第二天就从办公室搬来一张电脑桌,并向我讲起他和一位女知青的初恋。听老支书娓娓道来,只觉出一股山泉在心里流淌着,甜滋滋的,令人陶醉。几天后,我的笔下便有了《桃花庵》的故事。

    2

    龙凤镇附近有一座貌似窝窝头的山峰。半山腰的一块巨石上,有一个天然凹洞,远观酷似一只凤眼,此山因此而得名”凤凰寨”。凤凰寨在方圆百里享有盛名,不仅因那只凤眼让人不寒而栗,还因为这里流传着一个神奇的故事。当年,红军一个团驻扎在凤凰寨,凭借居高临下的险要地势,与国民党军队展开了长达一年的拉锯战。两军交战之初,白军(即国军)叫嚣,要把红军困死在凤凰寨,于是封锁了通往寨上的所有山路。红军闻之,派出两名侦察兵扮成农民模样,于深夜摸下山,在河沟弄回两桶小鱼,放进寨上的水塘养了半年。当鱼儿长到半尺长时,红军就把这些鱼开膛破肚,抹上盐,挂在悬崖的树枝上。每当月儿高悬夜空,战士们就敲响锅碗瓢盆,在月下又唱又跳,近似狂欢。白军见红军不但有鱼吃,日子过得还挺快活,只得作罢,撤回到万源老巢。这一招叫“兵不厌诈”,据说是红军团长从兵书上学来的。这出戏可谓天衣无缝,一个妙招竟创造了天下奇迹。.

    初闻传说,便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神奇的山寨是什么模样呢?还能看到红军留下的痕迹么?这次重返小镇,终于登上了凤凰寨。

    山寨海拔约800米,半山腰的确有一只眼,远望是一只硕大的凤眼,直视苍茫大地,像在静观人间百态。走近它,我的内心世界仿佛被这只眼看得一清二楚,让人心里直发怵,只得停留片刻便转身逃离。

    登上山顶,眼前豁然亮堂,就像走进宽阔的平坝。山上高矗着一大片葱笼挺拔的杉树、松树,山风拂过,卷起阵阵林涛,不绝于耳。沿着林边的小路走过去,草丛里摇曵着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花瓣小巧而娇嫩,煞是好看。瞅着这些可爱的小花,不禁喜上眉梢,摘一把捧在手,嗅着花香,心已陶醉,仿佛回到烂漫的花季。

    小路尽头是悬崖绝壁,百丈崖壁如刀削般高矗在半山腰,让人望而生畏。紧依悬崖边有一条数百米长的沟堑,沟里荆棘丛生,被覆盖得严严实实,这就是传说中的红军战壕。沟边矗立着一排高大硕壮的松树,在山风中沙沙作响,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这让我想起凤凰寨的传说,数百红军在这孤岛似的山寨上坚守一年,若不是那位智勇双全的团长使出“兵不厌诈”的绝招,没准一个团的红军最后都成“烈土”了。真该给那些小鱼儿发一枚“军功章”,因为它们在关键时刻都成了冲锋陷阵的“战士”。还有那轮皎洁的月亮,凭借一缕缕清辉,竟演绎出真假难辩的战术。想必山寨的那只凤眼也看到了这场特殊的战争,它之所以永不暝目,一定是被这个故事震撼了。

    我一直渴望着,在夜里登上凤凰寨去晒晒月亮,在月下遥想那个神奇的传说。那个晚上,也许是我的虔诚感动了上苍,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推着我走到窗前。举头仰望,只见一轮明月高挂凤凰寨,清幽的月光从树林的隙缝间倾泻而下,整座山峰宛若披上了一件轻柔的霓裳,矇眬而飘逸。我静静地伫立窗前,遥望寨上明月,仼由温柔的月光照过我的脸庞……

      3

    镇上的人常说起“侏儒楼”的故事,听多了不免好奇。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仅为了避暑,还想写点山村的趣闻轶事,“株儒楼”不正是难得的素材么?

    一天,我坐上摩的直奔三十里外的目标。大山里的摩的常年飞奔在盘山路上,驾车如玩命。坐在司机身后,山风呼啸而过,让人胆颤心惊。到了目的地,只觉头昏目眩,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请问侏儒楼在哪里呀?”我边付车费边问司机。

      “就在上面的松树林,有座小白楼就是。”

    我仰头一看,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厚厚的浓雾摩挲着山腰如梦如幻。我纳闷,这侏儒楼为何建在这么高的山顶上呢?

    一鼓作气爬到山上的松树林,只见一座小白楼掩映其间。这是一栋崭新的两层楼房,白色的外墙、桔红色的屋檐、精致的阳台上摇曳着几株白色的栀子花,颇有“小资”情调,就像城里的洋房。

    “喂——有人吗?”我大声喊道。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门厅走出来。我迎上前,说:“我从重庆来,专程来看望你的。”我注意到,老男孩的额头已刻下一道道皱纹,古铜色的皮肤透出中年男子的成熟。

    “我干爹干娘也是重庆人,下个月他们就要回来避暑了。”他热情地把我招呼进屋。我不知如何称呼他:“你贵姓?”他挠挠头,羞涩地说:“全村人都叫我火娃。”

    屋里的家具崭新,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大厅的正中央挂着一张大彩照,火娃站在两位老人面前,三个人都乐开了花。

    照片的背后一定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火娃,能不能讲一下你和干爹干娘的故事?”

    火娃为我沏好一壶山茶,便娓娓道来:“45年前,我刚四岁,生产队来了两个重庆知青,一男一女,和我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我上学读书时,只有三岁娃儿那么高,我娘常遭人奚落,同学也经常欺负我。只有两个知青对我好,经常给我讲城里的故事,还教我唱歌、背唐诗。后来,他们调回重庆就结婚了。”火娃讲到这里,咽住了。停顿良久,又讲道:“我20岁那年,爹娘生病相继去世,姐姐也嫁人了,留下我独守茅草屋。那年夏天,两个知青回来看我,从此,我就叫他们干爹干娘了。”火娃一脸幸福。“别人都说我因祸得福,遇到贵人了。”

    “这栋楼是你挣钱修的吗?”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四的老男孩仅靠打工,就能修建起一栋楼?

    “我哪有这本事哟,这是干爹干娘出的钱,连楼房的图纸都是干爹设计的。去年刚建好,今年他们又给我寄了两万块钱,叫我买家具电器。”

    “这房子的产权归谁呢?”我猜测,肯定是谁出钱,房产就归谁。

    火娃得意地说:“干爹说了,这房子就是为火娃修的。他们在世的时候,只是每年夏天回来避暑。走,我带你到顶楼的晒台去看看,这里的风景好着哩。”

    登上露台,一览无遗。远山掩映在云雾飘渺间若隐若现。近处的山林浓郁苍翠,雀鸟争鸣,四下不见炊烟。好一个世外桃源!难怪两个老知青要把小白楼建在这里,分明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蓦然间,从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来:真想归隐深山,做一个山居闲人。

    告别时,我和火娃约定:下次我再回到这里,就长住小白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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