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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旧事:庙会

乡间旧事:庙会

作者: RosaChen | 来源:发表于2017-04-19 10:40 被阅读30次

    前两天,妈妈说:今儿个农历三月二十一了,岗上该有庙会了。对于多数记不得农历的现代都市人来说,庙会也是遥远的了。我们那片儿的庙会,在我的小学操场上举行。举办时间在每年春天,固定农历的这天。所谓庙会,也是农民们的聚会,属于非常民俗的活动。从我记事起,每年都雷打不动地举办庙会。我妈妈说,从她记事起也是每年都有。我没有祖辈可以去问,这样算来,至少也有六十年历史了。经济不发达的地方,传统民俗的流逝也会慢得多。看情形,我们那儿的庙会还可以持续至少十年。

    每年庙会由周围各村委集体筹资,主要费用是出钱请戏班子。通常戏要演三天,每天不重样。虽说是豫剧之乡,但本地人一般喜欢听本地戏,叫“邦子”,命名和戏中常用的一种击打乐器有关。戏班子都是从县城请来的,男男女女一大堆,偶尔会有小孩。戏文每年都有所重复,不会频繁推陈出新,农民们依然看得入戏。

    庙会第一天,往往是人最多的时候,搭好的戏台子下方,摆着学校拿出来的凳子。小孩们会去提前占座。慢慢的人多起来,开演的时候,人已经满了。周围的卖糖果,零食,小玩具,甚至杂货的摊贩也已经到齐。我有许多年没有参加这样的庙会了,印象中最深庙会也要倒回去二十多年。

    那时候,我跟随妈妈住校,戏班子也临时住在我们学校里。我见他们拎着花花绿绿的服装还有黑线做成的长头发,甚是好奇。而那张卸了妆的脸,看起来居然和我们一样。有一次,我被安排去找戏里的一个主角传话,这是女主角,年纪三十多岁的阿姨。我去的时候她已经上好妆,正在吃饭,我惊讶地看着这么浓妆艳抹的脸,和我吃一样的饭,有种看不同物种的感觉。她听说有事,饭也不吃了,顺手把边上的一个小孩拉过来,撩起还没更换的衣服,开始哺乳。我很替那个小孩难为情,吃奶的时候看着这样一张异于常人的脸,会不会消化不良。小孩倒是津津有味的样子。演员们在学校统一吃大锅饭,做饭的阿姨于是有了相对较好的看戏位置。她每次看完戏回来,都要和我妈妈聊很久,聊什么呢?聊王宝钏,寒窑苦手十八年,居然还聊到哭。我妈不属于苦情的人,她忙着收拾我们姐弟俩,还有很多课要备,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样投人陪聊的。

    小孩子看戏,纯粹是看热闹,吃东西。零食很多,但种类单一,无非是各种形状的米花糖,硬糖,以及面点,糖人,还有冷饮什么的。有一年,我邻居一个姐姐批发了一箱凉皮,打算在庙会上赚点零花钱,结果,不幸的是,没到中午,下暴雨了。看戏的人都跑回家了。凉皮又是不能隔夜的,那天的晚饭,我们村儿我们这个小生产队,三十来户人家,每家人的饭桌上都有一大碗凉皮。姐姐没转到零花钱,还赔了,从此再也不经商。

    学校操场边上,有一大片斜坡,被孩子们猜来猜去,几乎寸草不生,光溜溜的。在庙会那几天,这个光溜地地之地成了另一种市场交易的场所。中原腹地,农民多养黄牛,这也是农民除了房子之外相对高价值的动产。牛的交易中介称为牛经纪,类似于我们说的经纪人。这些人也和早期做房地产经纪的人一样,相对富裕。我们都只有自行车的时候,他们骑着摩托车,风一样过来。我们都用摩托车的时候,他们开着小面包。小面包多起来的时候,他们开了桑塔纳。这些人往往对牛有鉴别能力,打开最看看牙齿,摸摸腿骨,拍拍屁股,看看毛色,牛的价格就定了。定好价,当然还要讨价还价。他们会有一些我一直没明白的手势,来对买卖双方比价,有时候还要凑在一起悄悄私语。总之,在我看来,这实在是一种神秘而且高级的职业。交易好的牛,会被买家领走,那些黄牛走的时候,会跟主人哞哞两声,有的去了新耕地,有的,直接去了屠宰场。

    庙会结束,是我最不喜欢的时候,我们学生总是被派来清扫会场。空荡荡的操场上,显得萧瑟极了,还有一堆塑料袋塑料瓶需要打扫,真不是件愉快的事。因为庙会而不上课的开心也就淡了。可是来年,又把这种不快忘记了,又习惯地期待春天的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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