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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八期“同人文”主题征文活动。
解放了,林楠笙找到了部队,朱怡贞却不见了踪影,所有的人都觉得朱怡贞牺牲了,林楠笙不信,他坚信朱怡贞一定活着。林楠笙请求组织四处寻找朱怡贞,他自己也多方打听寻找,都没有一点线索。
一年以后,林楠笙被派到上海电信局去负责技术攻关。回到了阔别一年之久的上海,林楠笙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一切都是老样子,又好像是不一样了。他可以轻松地走在街道上,不再时刻绷紧那根弦,战争已经远离了这座城市,街道上人流穿梭,他们为生活而奔波,脸上不再有紧张和惊恐。
林楠笙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清瘦高挑的女人,他在寻找……前边一个女人的背影吸引了他,淡蓝色的旗袍修饰着她曼妙的身姿,齐肩的短发带着自然的弧度,随着她的脚步律动着。林楠笙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他的心怦怦直跳,他紧紧盯着那个背影。突然他疯狂地跑上前,刚想伸手抓住那个女人,女人却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她好像被旁边的橱窗吸引了。林楠笙赶紧收回抬起的手臂,装作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头发。一股失望的情绪包裹住了他,不是她……这一年多以来,他不知道认错了多少女人,有时候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出现幻觉还是眼睛不好使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林楠笙靠在沙发上,唱机里播放着柴柯夫斯基的《六月船歌》,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他和朱怡贞一起坐在钢琴前弹奏,互相深情地凝望,他的手指抚在大腿上,不自觉地随着音乐动了起来。
紧张的工作开始了,一切都在重建,在复兴,林楠笙作为攻关组的组长,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朱怡贞的思念就压倒了一切,这时,就一下子,一整天就这一次,泪水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天,星期三的晚上,林楠笙走进了一家咖啡馆,好多年前他和朱怡贞一起喝咖啡,他俩就坐在靠窗的位子,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昂列”。两人惊喜地注视着彼此,竟然都喜欢喝“昂列”。林楠笙走到窗边的位子坐下来,侍应生走过来:“先生,您喝点什么?”
“一杯昂列。”
他看着面前的咖啡,眼前浮现出了朱怡贞的脸,她看着他笑,他也笑了。“先生,我能坐这儿吗?”他的笑僵在脸上,看着对他微笑的姑娘,愣住了。“朱怡贞?”他如梦初醒,猛地站起来,碰到了桌子,咖啡杯摇晃了几下稳住了,没翻。
“什么?先生,您说什么?”姑娘一脸诧异。
“朱怡贞,我是林楠笙啊,林楠笙…你不认识我了吗?”他急切地想拉她的手。
她好像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叫雪梅。”
“雪梅?怎么可能?”林楠笙喃喃着,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姑娘,白皙的脸庞,亮晶晶的眼睛,微卷的短发。这明明就是朱怡贞啊,他有点慌乱,诧异地盯着她,“你…叫雪梅?你……请坐。”
他给她拉开椅子,两人相向而坐,她对服务生招手:“一杯昂列。”
林楠笙心头一颤,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那双眼睛里找到些什么。“朱怡贞也喜欢喝昂列。”他说。
“是你女朋友?”雪梅对眼前的男人充满疑惑,心想:“这么帅气的脸,笑起来是什么样呢?”她被他吸引了。
咖啡厅里放起了柴柯夫斯基的《六月船歌》,雪梅停下搅着咖啡的右手,托着腮凝神倾听。林楠笙仔细地观察着她:“你也喜欢这首曲子?”
“嗯。”雪梅收回目光,看着林楠笙点了点头。
“朱怡贞也喜欢。”林楠笙探究地看着她。
“朱怡贞是谁?你女朋友?”
林楠笙把他和朱怡贞的革命友情和他对她的爱情娓娓道来,等他从回忆中回来,他看见面前的女人眼里盈满泪水。她用手抹了下眼睛:“她牺牲了?”
“不,我相信她一定还活着。”
有一会儿他们都没再说话,林楠笙环顾四周,咖啡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他打破了沉默:“我们走怎么样?他们要关门了。”她表示同意,拿起包,他帮她套上外套。两人走到街上,因为刚下过雪,人行道有点儿滑,她走得非常小心。林楠笙想试着去搀扶她,她摆手。
林楠笙小心地护在她旁边,两人一起顺着人行道往前走。“小姐,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远,就前面,我自己可以。”雪梅指了指马路劲头。
“噢,我顺路,一起走吧。”两人不再说话,默默走着。
“我到了。”雪梅指着右手边的巷子说。
“那…我还能再见你吗?”林楠笙迟疑地说。
“我每周三晚上会去那家咖啡馆。”她向他摆手,转身走进巷子里。
林楠笙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那个他想象了无数次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他返身,向来时的方向走,他并不和她顺路。他有点恍惚,朱怡贞…雪梅…不,他摇头,头有点疼。他盼望着星期三快点到来。
转眼一周过去了,星期三晚上,林楠笙下班没回公寓,而是径直去了那家咖啡馆。他照例坐在了那个靠窗的位子,点了杯“昂列”,他没有喝眼前的咖啡,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如同一尊雕塑,急切地盼望着那个身影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越来越暗,她没有出现。
“先生,我们要打烊了。”服务生的声音拉回了林楠笙的目光,他扭头看了看服务生,抱歉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他顺着人行道走着,不是回家的方向,是那天和“雪梅”一起走的方向,他到了和“雪梅”分手的巷口,巷子里黑黑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巷子尽头那栋二层楼也没有灯光。太晚了,都睡了。“朱怡贞…雪梅…”你到底是谁?
林楠笙一夜无眠。他时不时觉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全是梦幻,像有种类似什么的作用,使得原本不存在的东西分明存在过似的。第二天晚上,他又早早来到了咖啡馆,他现在不管她是谁,就是想见到她。终于,天快暗下来的时候,他透过窗户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是她。他的心怦怦跳着,站起身,想出去拽住她。还没等他迈出一步,他看见她走了进来。她也看见了他,冲他微微一笑,款款来到了他对面,他傻傻地看着她。“怎么?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雪梅。”她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下。他也坐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昨天我爸爸病了,所以我…没过来。”她解释着。
“喔,你爸爸?”
“是的,我爸爸病了。”
“你爸爸是朱孝先?”
“不,先生。我叫王雪梅,我爸爸叫王觉民,是同济医院的大夫。”
“是啊,朱孝先是朱怡贞的爸爸。”他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她探究地看着他的脸。
“没…没什么。”他不置可否地摇头,“昂列?”
她点了点头,他招手叫服务生。
她用手指摆弄着面前的咖啡杯垫,直到服务生端来了咖啡:“请慢用!”
他们沉默了一阵子,喝各自的咖啡,他打破了沉默:“你爸爸怎么样了?”
“好多了,昨天肚子突然痛了起来,送去医院,是阑尾炎。”
“我可以去看看他老人家吗?”
“爸爸很想见见你呢。上次你把我当成朱小姐,听你讲了你和她的故事,我回家讲给爸爸听,爸爸说让我请你去家里坐呢。”她想了想:“星期天怎么样?你有空吗?星期天上午十点我在这里等你。”
“好啊!一言为定。”
星期天,两人如约在咖啡馆见面,去了雪梅的家。走进那所二层小楼,在那间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林楠笙见到了王大夫。他正坐在沙发里看报纸,听到他们进门的声音,他从眼镜上方看过来,他头发梳得很整齐,面色温和红润。
“爸爸,客人来了。”
“叔叔,您好。”林楠笙赶紧上前问候,把手里提的礼品放在茶几上。
王大夫顺手把报纸放在茶几上,摘下眼镜,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楠笙:“坐吧。”
林楠笙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被盯得有点不知所措:“叔叔,听说您病了,好点了吗?”
“没关系,小毛病。”
“你叫林……”王大夫抚了抚额头,努力思考着。
“林楠笙。”
“喔,林楠笙,我听雪梅说过你的故事。”他转头对雪梅说:“你去给我买盒烟。”
“好的,爸爸。”雪梅疑惑地看了看爸爸,转身走了出去。
王大夫等雪梅出去,开口了:“其实,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一年前,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谁也没想到她能活过来,好多天以后她醒了,看见我就叫了声爸爸。但是之前的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失忆了。于是我把她带回家,叫她雪梅。”
林楠笙又惊又喜,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
王大夫继续说:“我听她讲了你和那个女孩的故事,所以我必须见你一面。她有可能就是你找的女孩。”
“不是有可能,一定是的,她就是朱怡贞。”林楠笙抑制不住地激动。
“她记不起以前的事了,雪梅现在很幸福,她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不能再受刺激,你可以慢慢和她相处,看能不能唤醒她,千万不能再刺激她。”
“谢谢您,叔叔。我终于找到她了,不论她叫什么,只要是她就好了。”林楠笙眼含泪水。
雪梅回来了 ,把烟递给爸爸,看到林楠笙微红的眼睛,转向爸爸:“爸爸,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是叔叔让我抽烟,我不太会…”林楠笙捂着嘴干咳着。
自此以后,林楠笙一有空就约雪梅见面,他们一起散步,喝咖啡,吃饭,有时也去雪梅家里玩。王大夫看他俩说说笑笑的样子,很高兴。林楠笙也习惯了叫“雪梅”。
这天,两人去公园散步,公园里有一汪湖水,两人到了湖边,雪梅离得远远的,她不喜欢湖水,也可以说她害怕湖水。
“雪梅,你看,多漂亮!”林楠笙指着湖边湿地草丛里冒出来的一簇玫红色的花朵,往岸边斜坡跑过去。
“不要去。”雪梅喊着。
“等着我。”林楠笙继续往下走。到了斜坡底下,他使劲伸着手想把那簇小花采下来,马上要触到花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林楠笙跌落湖里。
“啊…林楠笙…”岸上传来雪梅的惊呼声。
林楠笙吓了一跳,水和惊呼声让他无法呼吸,他在水里扑腾着,总算稳住重心站了起来,其实水很浅,只没到他的腰部。他使劲爬上岸,没忘了采下那束小花。正当他得意地举起花冲雪梅挥动的时候,他才发现雪梅蹲在湖岸,捂着头痛苦地哭着。
他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手脚并用爬上岸,拉起雪梅,捧起她的脸:“怎么了?雪梅,你看,我好好的。”他把那束小花举起来,“你看,多漂亮,送给你的。”
她紧紧抱住他,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林楠笙,林楠笙。”她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林楠笙抱着她,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雪梅。”
“不,我是朱怡贞,我是朱怡贞。”她边哭边说。林楠笙愣住了,随即他明白了。他抬起她埋在他怀里的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又惊又喜。
“贞贞。”
“楠笙。”
他们紧紧拥抱着,时间仿佛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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