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日下午本打算照例在家窝着看完那本灵魂只能独行,结果接到本应该远在北方许久不曾见面的阳子的电话。
一到约定见面的咖啡馆,就看见阳子摸出来手机,大概是正准备打电话催我。
“喂,”冲上去我就给了他一个大熊抱,差点把手机给他打掉,“多久没见了啊,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一眼了!”
“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大大咧咧,怪不得我未来姐夫现在都还没找上你...”熟悉的语气,阳子式尖酸刻薄。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寒暄片刻之后,“她下个月就结婚了。”抿了口咖啡,阳子看着杯子边沿,慢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看见微博她发的状态了,”我不由得严肃起来,轻声说,“婚纱照还挺漂亮哈。”
“看着她笑的这么开心,真为她高兴,她终究遇到了她的命中注定。”他好看的睫毛下边滴溜溜的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闪着光,只是此刻显得些许黯淡。
我没说什么,静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姐,为什么我并不能做到像我说的那么高兴。”他低下头继续看着杯子,转而又看向我,“两年了,整整两年了,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因为她的任何消息而受到影响。但看到她要结婚的消息,我整个的感觉全身力气被抽掉,大脑瞬间空白,心痛的死去活来,我想我还是爱着她,原来我根本没有忘掉,一天甚至一刻都不曾!”说着说着,声音大了起来。我向天花板翻了个大大大白眼,尽力无视周围探过来的控诉的眼神,并且忽略这个男的“心痛的死去活来”的这句非主流神剧必备台词,愤愤地说:“激动个毛,你那么爱她,特么当初为啥不回来,就算抛下所有也要挽回她啊,非要个破用没有的面子干啥?”
这个“她”,芳名曹欣,如你所见,是我面前这个将近一米八大个子的软肋,不管平时我们相处多么嘻嘻哈哈,现在提到她,我就必须立马换个人格(认识我的人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残忍)。这对昔日眷侣,从大一就在一起,两人可是我们好友圈子里“模范”情侣,整天一有空就呆在一起竟然也不觉得腻歪,当是我还开玩笑道,“结婚不要叫我,一毕业谁有钱给你们准备红包。”
当时大概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毕业,工作,结婚,生子。
就像你以为童话里公主和王子幸福的在一起之后,就没了后续一样,因为之后王子又遇见了另一位漂亮的公主然后劈腿啊;道貌岸然的王子后来嗜酒如命喝醉了就打公主啊;或者王子嗜赌成性,输光了家里所有财产,公主只能住个破房子还每天给王子洗衣服做饭……
生活毕竟是生活,不可能“从此男女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故事就结尾了。毕业不久,当曹欣父母知道阳子家庭情况后(阳子和妈妈相依为命,妈妈在家附近的小超市工作,爸爸去世后,家里的积蓄都用在阳子上学上,这么些年下来所剩无几。)极力反对,并要求曹欣必须立马与阳子断绝联系。
曹欣硬是哭着闹着不答应,说此生就认准了阳子,非他不嫁。阳子也诚恳地保证着,以后一定会给曹欣幸福。
可是刚毕业的一个毛头穷小子,想要混出个模样来,不是说不可能,可那得等多久啊。为个独生女儿操一辈子心(那是,连名字都这么“操心”了)的曹氏夫妇当然不愿意宝贝女儿跟着这个不知道将来有没有出息的穷小子。可是看他们两这么感天动地,暂时也没有强烈要求两个分开了,估计心里琢磨着“现实是感情的毒药”这种想法...
在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却遇到了想要照顾一辈子的姑娘。啧啧,还好我没有遇到这个问题,是啊,我连个靠谱的对象都没遇到过...
在投了N份简历出去后,有两三个公司录用了阳子,其中待遇机会最好的一个在北京。渴望成功的阳子当然想要选择去那边,可是同时又舍不得与曹欣分开。哦忘了说了,曹欣学的会计,一毕业他爸就给托关系找了个相关的工作,就在当地。而当时的情况,面临着家里的压力,曹欣也是希望阳子能闯出点事业来的,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也只好劝阳子去了北京。
总的来说,阳子对曹欣的感情要比曹欣对他要来得深厚得多,从小阳子就是个倔驴,在感情上没想到更是倔的谁也拉不动,认为没什么能阻挡他们两走下去。一路秀幸福无下限也是一路深深虐着圈子里的单身汪们。这不,刚异地那会,曹欣跟朋友在淘宝开了个店叫什么Eustomagrandiflorum卖女生衣服和饰品。那个店名意思是洋桔梗,阳子跟我说是因为他们俩的星座都是巨蟹座,而巨蟹座的幸运花就是洋桔梗。阳子在我们朋友圈子里逢人生日就从她店里买了东西送人,女生不用说了,遇到大老爷们他也送,美其名曰“帮你给你女朋友准备个惊喜”...
然后我就直接跳到最后吧。之后的故事,不用再多描述大家也应该猜得到,无非就是熬不住异地的痛苦、现实和家里的压力,半年后曹欣和阳子说了分手。不是说什么成功需要磨练啊磨练的么,阳子进入公司不久,需要磨练的还太多...这个傻大个其实心里也都清楚自己真的还没有那个能力给曹欣所谓的幸福,居然也就放手了...
"你以为我没争取过么?你知道我当时在他父母面前怎么乞求的么?你知道刚分手那天,我立马买机票飞回来跑到他们家楼下站了一晚上么?可是这些统统都没用啊,我要是不特么混个样子出来拿什么给她幸福!”一个在北方呆了这么久的爷们,在我面前居然又变成了小时候遇到别人欺负就来跟我哭的弟弟。
我等他稳定了会情绪问他,有没有怪过她。毕竟当时是她没有坚持下来。
“姐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有埋怨过她爸妈或者是没有坚持下去的她,我只是恨我自己无能为力。”仿佛又看见他眼神里的光,布林布林,快要闪瞎我。
真正深爱过的两人,是不会责怪彼此的,因为他们当时真的是想要执手到白头的,只是生活不能总让人如愿而已。
那天跟我那么哭完一遭,阳子又回到跟平常一样表面的尖酸刻薄,没心没肺。曹欣婚礼当天,我托另一个朋友带去了礼物与祝福,然后陪阳子回母校逛了一圈。我们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走着,校园广播里在放我们都喜欢的五月天的歌。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天的温柔地的温柔像你抱着我,然后发现你的改变孤单的今后,如果冷该怎么度过
天的风光身边的我都不在你眼中,你的眼中藏着什么我从来都不懂,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一首歌跟着唱完,广播站学妹捏着矫情的嗓子重复了一句“不打扰,是我的温柔。”我正打算吐槽现在广播站选歌优秀了,怎么主持人这个质量的时候,看见阳子左手捏着手机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把我整个忽视了地走在前边。感觉手机一直在震动,打开来看了一眼,是朋友们在讨论组里发过来曹欣婚礼上的照片...
阳子说:“看到她幸福的样子,我就放心了,终于有个靠谱的男人即将陪她走完这一生,只是略遗憾这个人怎么特么不是我这个风流倜傥的大帅哥呢?”看着他勉强像往日的不要脸的笑着,我问道,“你打算回去工作了,不打算跟她见个面说个恭喜道个别?”收起笑,他认真跟我说道,“不了,她过得挺好,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我最后的温柔,愿那个男的也能一直对她温柔以待。”说完抬起头望着头顶的雾霾灰蒙蒙的天,隔了好半天我好笑地问他,“怎么样,当初你看上了北京那块风水宝地雾霾常驻,现在咱们大成都也有你的最爱了,什么时候考虑回来发展发展啊。”他噗嗤笑了出来,“得了吧你就,什么时候也学我变这么尖酸刻薄了...”嘿这小王八蛋,原来他也知道自己这优点哈。不过说到他的优点,岂止尖酸刻薄啊,简直抠门儿的要死。
这过去的两年里,阳子升了他们公司市场总监,也算挺不错的了。照道理,也给朋友买得起不一样的礼物了,可是特么的每一年我生日或者过节,他就在曹欣的“洋桔梗”给我买衣服,我竟然还不敢对他有任何怨言。好吧,我是看在他们家衣服的确挺不错,配饰什么的也很精致的份上,才没有跟他断绝从小一起长大的最佳损友关系。
想到这,我当然忍不住跟他提起。他却略带忧郁小王子气质得跟我来了这么一句,“姐,你不知道Eustoma_grandiflorum,洋桔梗,花语是不变的爱只给你么?”一句话让我竟卡住了喉咙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她的网店买东西,不仅仅只是在支持她做她喜欢的事,也是在履行他不变的爱。
我当然知道他不变的爱只给谁了。
年轻时候的喜欢,是真的喜欢,喜欢你的眉毛,喜欢你的笑,喜欢你在我面前开心的跳。就喜欢你这个人,你的坏你的好,不参杂太多杂质,纯度可能刚好和山泉水那般,却叮叮咚咚的流过了我们的心底。
后来的我们啊,在世俗浸染下也终于变得世俗,那种山泉水叮咚流过心里的感觉很难再找得到。多少像阳子和曹欣那样的男女,毕业之后,天各一方,彼此生活的还不如像周围的甲乙丙丁,他们也许跟你打个照面还会对你微笑...
曾经以为天荒地老就是他了,海枯石烂就是她了(紫薇和小燕子才是真爱啊...),终还是没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是我们可以感叹世事的无常,可以抱怨现实的残忍,却千万别伤害曾经相爱的彼此。她是你曾经想要照顾一辈子的姑娘,他是你曾经脆弱时候最想倚靠的臂弯,他or她曾是你世界的所有。
亲爱的姑娘,不管你是否遇到那个让你觉得能携手走过一生的人,我都在2015的这个尾巴上深深的祝愿你
愿你被深爱,愿你终被温柔以待
晚安 时玖sa
洋桔梗:不变的爱只给你十二月最后一天凌晨 零点3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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