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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了一部台湾电影,叫《大佛普拉斯》。
影片的故事是这样的,菜埔和肚财是一对生活在底层的朋友,菜埔白天做着丧葬乐队鼓手的兼职,晚上则在工厂的值班室做保安,他有一个时常生病的老母亲需要自己独自赡养。
因为贫穷,所以一不小心就死了菜埔的朋友肚财靠捡垃圾为生,人生中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辆电动车,唯一的爱好是夹娃娃,因为他认为夹娃娃很疗愈。肚财没有照过相,连死去后的遗照,也是因为以前被警察抓过上过报纸,才有了唯一一张被按在地上的照片。
因为贫穷,所以一不小心就死了菜埔话很少,肚财唯唯诺诺。而每天晚上,菜埔的值班室就是他们娱乐的天下,他们分享着垃圾堆里黏糊糊的色情杂志,吃着7-11冰冷的剩咖喱饭,也只有值班室里,肚财才成了一个有决策权的人,他指使着菜埔,在朋友这里,说话也有了底气。他们通过窥探老板汽车的行车记录仪,光是听着老板和各种女性难以描述的声音,都成为了让这两个性生活缺失的人满足的娱乐活动。
他们借记录仪来满足自己对于富人世界的好奇心,不曾想却发现了老板杀人后的真相,这也在导演旁白的暗示中,成为了最后肚财死亡原因的最合理解释,而菜埔,在老板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中,只能把真相埋在腹中。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是用黑白影像来呈现的,就连肚财死后,菜埔在他家中看到的一屋子的娃娃,梦幻般的飞碟屋也是黑白的,而只有老板行车记录仪里面的画面是彩色的,当老板带着新女友离开汽车走进酒店房间,穷人对富人的窥探戛然而止,富人世界更甚的声色犬马,灯红酒绿,他们连知晓的途径都没有。
这两个被社会边缘化的小人物,每天甚至只吃一顿饭,到了晚上他们靠只有萝卜丁的冰冷咖喱饭果脯,而肚财吃的加了鸡腿的饭,竟然是他生命中最后一餐。
其实,像这对朋友这样的人,也不完全是边缘化的人物,因为这个世界有很多遭遇了变故的普通人,比如疾病,事故,变化的生活环境。
他们的生活,也和菜埔跟肚财一样窘迫,突然就无足轻重也无能为力。
而绝大多数普通人,离有钱任性山南海北,离贫穷困顿也只有一步之遥。
就像电影中说的,我们这样的人,光是端起饭碗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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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网上有一篇四川凉山的小姑娘的作文被称作最悲伤作文,看到热搜榜的标题时,我起先以为是个段子,看到内容后,我发现这并不好笑:
“爸爸四年前死了。爸爸生前最疼我,妈妈就天天想办法给我做好吃的。可能妈妈也想他了吧......把妈妈接回家,坐了一会儿,我就去给妈妈做饭。饭做好,去叫妈妈,妈妈已经死了。课本上说,有个地方有个日月潭,那就是女儿想念母亲流下的泪水。”
因为贫穷,所以一不小心就死了像小姑娘这样,如果今天他们上得起简陋的乡村学校,吃得起粗糙的饭菜,生活就这样看不到转机的苟且度过,这种苟且的前提是不能得重病,不能出现任何变故,不能有各种环境的变化去影响他们的生存能力,否则,明天他们就会上不起学,吃不起饭,营养不良,甚至失去生存的机会与权力。
还有这样一群人,生活看起来也没有小姑娘这样的艰难。
他们在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谋生,因为这里机会比偏远闭塞的家乡小城要多一些。
其中很多人受过不同程度的教育,同样的是他们挤在用隔板分开的,蜂窝般的房间里,一个月有刚够应付生活的工资,吃饭的时候坐在地上,凳子上有个笔记本电脑,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因为贫穷,所以一不小心就死了40多岁的翠兰也是这些北漂群租户的一员,她是一个苦命的人,十多岁的儿子得了白血病。她放弃工作卖了房子花费近百万给儿子治疗,丈夫还和她离了婚。她得到好心人捐款,自己就住在了这间医院附近的地下室。
而在一线大城市,这样蜂窝般的隔断房有很多,打通两套两居室的住房,就可以隔出20间以上的房子,这已经成了一种商业模式,一种几近于忽略舒适感,完全服从最大效用的经济考量,甚至说是忽略了人的尊严和人身安全。
这是同样脆弱的亚边缘化人群,他们有一定的收入,不至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们不用风餐露宿,也好像可以活着,也仅仅是活着。
即使是这般吃得苦中苦,他们在大城市的机会没有等来,现有的这点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了。
小区们的其他住户对群租户甚是不满,媒体的各种报道,也让反对群租户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重点整治,责其整改,一拆了之。反对群租户,不如反对“二房东”,这就好比打击组织强迫乞讨的头目,头目们东躲西藏,日子不好过了,那些被拐卖逼迫的无辜之人亦是如此,却很少有人考虑他们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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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筹模式出现以前,所有的家庭变故的承担都是个人的行为而非群体的力量。
普通人就是省吃俭用,努力工作,拼命赚钱,就是有学上,偶尔能去附近旅游,也经不起任何盛大的挫折,也要虔诚的烧香拜佛,祈祷听闻的不幸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这些不幸发生的概率,是对富人或者穷人都是存在的。
什么是穷人?想一想,其实不只是菜埔和肚财那样的绝对边缘化的小人物,很多贴着普通人的标签的人,拥有着自己平凡的生活,也拥有着属于他们的脆弱。
这个世界是有阶级的,只要你没有跻身相对安全的中心,只要你觉得自己需要小心翼翼,否则出问题了一切都就完了,那么你就是边缘,你就能深切的体会到什么是阶级。
当王思聪的网红狗王可可,吃着进口的蔬菜,三文鱼宵夜,睡着九千元的床垫,带着数万元的项链时,
一对裸婚的情侣,买了几千元的钻戒时,他们同样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而前些日子有一位烈士的老母亲感动了十三亿人,感动的原因是,她身无分文,攒了二十年钱后,2004年才能到麻栗坡儿子的陵墓前看一看,五百公里的路程,对她来说,整整隔了二十年。
因为贫穷,所以一不小心就死了老子《道德经》第七十七章云: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就是说,自然的法则,不就像张弓射箭一样吗?准心高了,就把它压低;低了就把它向上抬高;力道大了就减小一些,不够就加大一些。自然的法则,是减去有余的并且补上不足的;世俗社会的法则就不是如此,是减损不足的,用来补给有余的。
世俗的法则是,“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这是一种无法改变的平衡之道,也是永恒的人类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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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然不能对富人们和他们的狗说三道四,金钱是属于他们的,穷人和富人在自由支配个人财产上,是平等的。
我们也不能再去过分强调富人富裕的原因是因为眼界、见识、发展优于寒门,因为固化于特殊时期的阶级、其流动从来都是很个别的发生着。
大多数人的生活如一潭死水,一眼望的到底的漆黑,水里也没有太多的风景。
也许群租户没有真的那么可憎,穷人也并没有那么愚钝,限制人们改变生活质量的,并不是他们不努力,或者见识不够。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只是生活的艰难亦是规律,就像一个学校的班级里,有第一名,就永远有最后一名。
而且,最后一名的举步维艰,永远不是第一名的轻而易举可以理解的。
强者从来都不是永恒的强者,弱者也不是一直的弱者,
王朝倾颓,时过境迁,多少皇子沦为庶民,边缘人物又青云直上呢?
这是规律,还是阶级本因如此?
如果是规律,那么,相煎何太急?
多加体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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