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明媚,我提着订的蛋糕、一大束帝王花,登门造访住在同一条街上的日本邻居。
因为都是亚洲人就免了拥抱,握过了手,进了客厅自己吓了一跳:八人座的长桌子满满地摆放了各种已经做好了的饭菜,大多都是海鲜,冷的热的。
废话都没有一句,女主人说:你来了,我们开吃吧。
那就开吃吧,这么多好吃的,请十个人也吃不完的量。
我怀孕到生,每天都是又吃又吐又吐又吃地反复循环,特么不环保。 女主人和我虽没有交情,却很理解我这个实在上不了台面的行为,更像个长辈积极地为我布菜。
一顿饭,基本是我吃她看。我吃这么多,实在不好意思就开始猛夸:“你怎么做饭这么好吃呢,比酒店的还好。 “
她说,“我来南非之前,在东京是开餐厅的,在日本好几个城市都有我的餐厅。 我是gay。”
连听带蒙我把她要说的话给弄懂了,却唯独没有在意她最后一句,因为她的发音实在是靠了我的聪明才智才得以通顺的。
主人家看我吃得欢,一高兴问我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冰箱啊?你以后想吃鱼,不要去买,我给你。
我跟着她去了厨房后面的房间。真的,迄今为止我再也没有见过比这个还大的冰柜了。
冰柜打开,里面齐整整地倒挂着一条条冻僵冒着冷气的鱼,就像屠宰房里倒挂的猪,从第一条开始整齐排着队。
我被惊呆了,不知所措,哪里还记得怎么说英文。我只是暗自算了一下深度,我挺着大肚子如果走进去,最起码两三个我的体积能关在里面。
我被吓得不轻。我在想我该找什么借口快点回家。
参观过藏着大鱼的厨房,我们又回到餐桌。她一旁小酌清酒,看着贪吃的中国人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东西。 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位白人女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和我差不多的年纪。
我一下就轻松了好多,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我们边吃边聊,白人女子问,“你是中国哪里的?” 我说青岛啤酒。她说不知道,她就知道北京和上海。
她继续说没有去过中国,也不想去,她只喜欢日本的风土人情…… 很快地我听出来白人女子对我充满了不友善。我和她讲起了大唐,讲起了茶道,讲起了我们有些不被人为的秀丽河山。日本女人微微笑着看着我们,喝着小酒,我知道她完全没有听懂我们两个年轻人在说什么。
白人女子问我,中国的GDP是多少,日本的是多少? 我放下筷子,和她摊牌:我怎么知道GDP?我只管天管地管小鸟,我只管花钱。
我扭头问日本人,她是谁? 也是你请的客人吗?
日本人又重复了之前我没有在意的一句话,“我是gay,我们住在一起。”
这下我终于听明白了,她一开始就告诉我她是同性恋,只是她用的英文单词换了性别,加上她的年纪我根本没往上想。正常来讲,男同志我们用gay, 女同我们说lesbian。 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怪不得这年轻人上来就对我一顿乱呛,原来如此。
年轻女人去日本留学,勤工俭学到了她的餐厅,几番下来日本人把所有的餐厅交与别人打理,只身一人和她的白人小女友一起回到南非,买了房子,供她在开普敦大学继续深造。两人依山傍海地过起了世外桃源的日子。
对于小女友的不礼貌,我也没有画上完美的句号。借着去厕所吐,悄悄开了后花园的门,一溜小跑招呼也没打,跑回了家。
接下来的日子,我刻意稍稍改变了一下散步的路线,就再也没怎么看到她们。半年之后,房子换了主人。听说她们搬走了,搬去了市中心。
我这瓶青岛啤酒又可以正大光明地到处溜达,只是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冰柜,和里面倒挂着冒着冷气与人齐高的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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