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际的鸽哨

听，天际的鸽哨

我从未切身听过那鸽哨，只是在诸多怀念古典文化的作品里，听见了那遥远的声响，附上网络的发达，亦可体会那往昔的意境。

仿佛是悬在那逐日隐退的地平线上，摇摇曳曳，飘飘忽忽。百十只观赏鸽借纤柔之羽翼翱翔半空，排成舒展的队列，铺散开，似一滴墨水坠入无底的清潭，酿开，薄丝缠绕。洁白的、永生的鸽子，绕着那成片的天空，盘旋，盘旋。不同于笼里的肉鸽啊，它们未染宰割的利益，至少天际的它们，尚是自由纯净。

那环绕的声响，是沉静的，想起“静影沉璧”的意象，那种幽僻的自然之声，扁平的开口滑过风的发梢，掠过的一刹谱出平稳的音符，从空中飘洒入耳，在这土地上，有它的方向。鸽群穿破旷野的空气，时远时近，那声响，也随之，时远时近。近时热切地拥抱你的心，让你踏实、安宁；远时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你心头酿出一丝凄清与惶恐：它们在远离，在消逝！周而复始，不厌其烦，那哨被一次又一次携上天空，依旧是在那鸽哨声中，我听见老北京胡同里的吆喝，马车驶过时轮子摩擦小径的平凡声响，我还嗅出空气的清冽与大年时冰糖葫芦酸甜的糖浆味儿。我感受到未被城市的商业化取代前老北京的质朴敦厚，承载着世世代代的文化，一世古都，何必“洗心革面”，化为新潮的大城市？

京城，你无愧于科技发展，亦无需再滚滚红尘中丧失本色。你的老街胡同里，存在着多少的老字号？又曾有国多少飞檐翘角？在中国地脖颈处，你却自己扼断了古典风味，你掌握着大国的命运，掌舵数年，却误驶入风口浪尖，在你的灵魂里，丧失了太多民俗，譬如那无数人未曾听闻的鸽哨……

闻说有人曾建议2008年北京奥运会以放飞观赏鸽开幕，老人那真挚的邀请，恳切的请求，诉出无数见证北京变幻者的渴望。那种对往昔的京味儿的渴望，那种从方正的四合院里升腾出的民族深情，可在那烟火绽放中的，却是舞者翩飞的衣袂，这何止只一种讽刺？一种无情地对心灵的讥笑。

新时代里，我们从未切身听过那悠远的鸽哨，或许，永不能再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