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瓜
杨志鹏
散文——卖瓜散文——卖瓜
又到一年西瓜季,吃着瓤沙皮薄透心甜的西瓜,思绪不由回到30多年前的七八十年代。那是70年代末,当时还是生产队年代。各个生产队基本都种西瓜,当年种西瓜是在清明前后栽瓜苗,经过近乎四个月的生长,到暑假前后西瓜才能成熟。不像现在的大棚西瓜三四月份就上市了。那时会种西瓜的多数是山东、河南一带的人,当时流行的叫他们这些人“瓜客”。本地人多半不会种,生产队会聘请外来的山东、河南瓜客来给队里种瓜,瓜客负责技术活,队里的社员在瓜客的指导下干活。那时种出的西瓜个头大,瓤口好,甜度高。一般西瓜西瓜都会长到十几斤以上,多是白皮红瓤或黄瓤还有白沙瓤。小时的我们吃瓜时多半吃到剩下瓜皮最硬的部分啃不动才会放手。因为那时的西瓜的确太好吃了。 生产队种的西瓜多数用来卖钱,只有在后期的瓜叫提秧瓜才会分给社员吃。那时的暑假是我们最快乐的季节,因为,不但有西瓜吃,还可以无忧无虑的赤身到水库、沟渠去游泳。吃完白沙瓤西瓜,自由自在的在水库扎几个猛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卖瓜是每年夏天最美的活计,在队里有一定关系的人才会轮上这样的美差。伯父是队上的会计,每年卖瓜是必去的人选,每到卖瓜时我都会缠着伯父领我去,伯父拗不过只好带我去。因为,跟着队里卖瓜的人去卖瓜不但可以吃到头泼好瓜,更重要的是可以坐上队里的手扶拖拉机,那时能坐上一回队里的手扶拖拉机在小伙伴面前是最值得炫耀的一件盛事。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好处就是可以看一回火车。要知道对于不通火车的我们那里农村的小伙伴们来说,能看上火车是多么的荣幸啊!每年队上都会把西瓜拉到普集站去通过火车买到各地去。有一年暑期队上又要去普集站卖瓜了,在我软磨硬缠下,伯父终于愿意带上我一起去普集卖瓜了。
一大早母亲给我穿的夹袄里子里缝了一个口袋,里边装了3毛5分钱的一分、二分、五分的各种钢镚。坐上队里的手扶拖拉机,“突突突”了近乎两个小时终于到达普集站。刚到火车站货场,远远就听到“扑通、扑通、扑通……呜……呜”的声响,只见一列烧煤的火车呼啸着过来了,我高兴的直呼:火车、火车像条龙,扑通……扑通走远了。到了货场,大人们忙着联系地方卸西瓜。我则在一边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功夫大人们就安顿好了,天也快黑了,我们还没有吃饭,这时我就问伯父:“我们在哪里吃饭?”伯父说:“一会统一安排。”随后,我们一行来到了普集火车站附近一家买红肉煮馍的饭馆。队长说:“大家出门辛苦,今天队里请大家吃红肉煮馍。”说实话,我长这么大,只是听大人们说过红肉煮馍好吃,但是,自己从未吃过。我一听说吃红肉煮馍,一下子口水就留下来了。红肉煮馍端上来了,一大碗煮馍,汤油,馍酥,里面还有几大片肥中带瘦的猪肉,端上碗三下五除二,一大碗红肉煮馍就见底了。伯父问:“吃饱了吗?”我点点头。伯父说:“到底是饱了,还是没饱?”我说:“饱了”。其实,我还想再吃一碗,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怕为难伯父。吃完饭,开钱时,我便掏出了自己夹袄里面的钢镚给伯父让他交给队长给人家付钱。伯父说:“不要你的钱,队长说过了,队里一起出钱。”我说:“我又不算社员,不能吃队里的饭。”队长看到后笑着说:“这小子还挺讲义气的!这么大一个生产队,还能让你一个小孩子出饭钱。我们既然带你出来,你只管吃喝就是了。”吃了晚饭,我们要睡觉了。我问伯父在哪里睡,伯父指指西瓜堆说:就在西瓜上睡。就这样我在高兴满足中第一次在西瓜床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终于联系到了买家,可是要装车的火车厢却距离我们队的瓜堆较远,就在我担心怎么办时,只见队长叫来了十几个劳力,手拿撬杠,来到车厢跟前,有撬杠的用撬杠,无撬杠的用手推,在队长的:“1.2.3…起…”的号子声中火车厢动了……一点一点来到了我们的瓜堆旁。这时我才真正感受到人多力量大的威力,也第一次亲眼看到了“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其实是一句有待商榷的话。因为,我亲眼看到人们把一节火车车皮推动了几十米。车皮被人们推到了我们队上的瓜堆跟前,社员们,一字排开,一个接一个的传递,经过近乎一个多小时,我们队里的一大堆西瓜被装上了火车。办完了交接手续,我又和社员们坐着队里的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的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这次出门卖瓜之所以能给我心里留下印记,一是我第一次看到了火车,圆了我的看火车梦。回家后我可以给小伙伴们显摆了!二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人们把火车皮推动了。三是我第一次吃到了红肉煮馍,解了嘴馋。
一晃30几年了,当年吃瓜、卖瓜的经历好像刚刚发生。如今又到了西瓜季,当年的白皮、白子、白瓤的白沙瓤西瓜已经品尝不到了,面对现实我们只有感叹时光荏苒,岁月蹉跎罢了!
但愿我们的西瓜会越吃越甜,我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甜美!
2018年5月于杨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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