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说“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悲伤的姿势”。19岁的表妹说“希望赶紧过完这一生,来生做一棵树,长在坟头,死的人越多,长得越茂盛”。
19岁的表妹正在读大一,我们彼此也有半年多没见面了。小聚一下,甚是开心。躺在一起夜谈是我们最享受的时光。我们都说彼此是对方的一面镜子,即使时间再久不见,依然赤裸裸的看穿对方心知所想。
“表姐,我只想赶紧把这一生过完,我觉得好没意思,不能爱自己所爱的人,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觉得这样活着没意思”。表妹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我并不惊讶,她确实不快乐。舅妈把她管的很严格,即使才大一,假期就要她去医院里见习。“表姐,你知道吗?我去医院里现在啥都学不到,那个主任叫我拖地浇花,大家对我都不理不睬的,我还不如多看解剖书呢?”我无言以对。在舅妈的眼里,觉得这是一个高于其他人的学习平台,可以让表妹走在前沿,可是表妹不喜欢这样,但是她害怕如果她违背她妈妈的意愿,舅妈会不开心。“更可怕的是,他们都把我的未来规划好了,28岁研究生毕业,谈恋爱,29岁结婚,30岁生孩子,然后边工作边读博。”“表姐,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我不能保证我29岁找到我最爱的人,我怕我会离婚…”。这些话,从19岁的表妹嘴里说出来,我也很悲哀。在大家眼里,她何尝不是最幸福的那个,家庭优越,学习成绩好,聪明,一直都是父母的骄傲。我深知她内心的秘密,却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开导她,因为在她妈妈的眼里我就是那个一天只懂到处游玩,毕业了四年在省城还连房子都买不起的人。
“表姐,我希望你能稳定下来赶紧结婚,但是我又不希望你结婚。我害怕你结婚了你就变了,你的生活都围绕着柴米油盐,围绕着老公孩子,你就变成了“俗妇”,你就不再了解我,”表妹说完这段话的时候我轻轻的侧过身子,悄悄的擦干了眼泪。我太能体会这样的感觉了。了解自己的人不必太多,一个足够,可是当那个人渐渐远去的时候,会发现从未有过的失落和孤独。我们的亲近,不仅来自于血缘关系,更来源于对彼此内心最透彻的了解。
孩子终究会长大,父母只能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挥挥手。那是他们的人生,让他们自己去走,可是,更多的父母,不想让孩子走“弯路”,他们作为过来人,尝尽了弯路的心酸。所以在无形中为孩子规划好为未来的一切。那是最容易也最明朗达到世俗意义上成功的道路。毕竟,符合大多数人眼里的成功才是真正的成功。
孩子是上天送给父母最珍贵的礼物,但是孩子不是父母的私人物品。他们会长大,会有自己的想发,有自己的规划。曾经我也是那个努力冲出牢笼的孩子,可是后来在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妥协了。曾经无数次在夜晚哭泣,为那懦弱的自己。父母要求的事情,从不违背,努力把它做好,可当所有人都为你做得好而鼓掌时,深夜的你哭的越伤心,你深刻明白你并非意愿如此,可是你不想让父母伤心。一方面,不断在妥协,另一方面,又不断在坚持自己。就在这反反复复的挣扎冥想中,时间把人变得面目全非。
我以为表妹会说赶快过完这一生,下辈子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活。然而并没,她说想做坟头的树,我听到的是她压抑已久的戾气。人的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那些来自于至亲深沉的爱,我们无力反驳,就只能承受痛苦,那种甘愿沉沦和自我觉醒之间的痛苦。
实习的时候,身边多是结了婚有了小孩的老师。听她们的聊天,都是老公孩子化妆品。那时的我,深感恐惧。我害怕自己四十岁了会和她们一样。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怕自己彻底迷失在生活中,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和希望。我希望自己在那个年龄依然可以保持自我,有自己的爱好,谈谈文学,来一次开心的独自旅行。遇见有趣的人,有趣的灵魂。
父母无私的爱着我们,只是有时那沉重的爱会压着我们难以喘息,给孩子一些空间,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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