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荡

街道很清寂，可能因为外面太冷了，也可能因为天下缟素一扫京城平日的繁华。

林靖缩着手，目光空洞地走在长街上，不知晃荡到何处去。

林府早已荒芜了，七年时光全部压在这座建筑上，断壁残垣，杂草丛生。

林靖看着昔日的家园，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这是他预料到的。当年他还是林家少帅时，替皇上抄过南府，庭院门口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泊，说来可笑，当年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的万古忠臣，风水轮流转，灾祸竟也降到他这个万古忠臣头上了。

林靖走过长街，觉得这缟素的世界仿佛是给自己过去的七年举办的葬礼，这建邺城已经没有他的家了，他的心中没有什么牵挂了，这突如其来的自由仿佛是死人的游魂，他冷眼看着这个世界，无心改变什么，参与什么，他的过去，他的热爱与憎恨，他的尊严与荣耀，都随着林府的断壁残垣轰然倒塌，烟消云散。

离开这里-–一个念头提起来，这也是唯一的选择吧，他既然获得自由，便远离过去吧。他要走，走得远远的。

正想着，只见不远处的街中心站着一个人，和他一样的黑色棉衣，手抄在衣服里，冷笑着，看着他。

南煜璃。

“林少帅，留步。”

林靖没有抬眼看他，道“你家三百二十口的债，都可以算在我身上，只是今日，我没有心力来计量这件事，你若不甘，今后随时来取我的命。”

“你误会了。”南煜璃的眼睛含着笑看着他，“梓炀虽说是一介书生，不及林少帅识大体某大略，但怨头债主我南梓炀还是分得清，如今你我都是孤家寡人，不如相伴而行。”

林靖抬眼看他，看见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便道“随你吧。”

夜幕渐渐近了，风雪也逐渐大了，两个黑衣的人如同彳亍的蚁，一前一后，向城外走去了。

[二]荡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