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部荡》之二

作者: 徐云喜 | 来源:发表于2017-10-24 00:18 被阅读228次

    老部荡之二一一一捕鱼之法满江湖

    调寄江南梦

    湖蓝,柳绿,花正红。江南三月雨朦胧。横吹柳笛拂晓风,斜阳芳草盼残梦。三更时,灯影重。添香红袖情意浓。情意浓。问柳郎,西院双蝶汲凝露。丽水鱼儿戏莲中,恨不垂绦划清水,挽莲提柳慰鱼梦。湖蓝,柳绿,花正红。灯残,影缺,江南梦。

    熟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住在老部荡边的人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鲜鱼,老家的田地以黄土参泥为主,土质肥沃,每户农家以土木结构造房,房前是稻场,再之前是菜园,老屋两边栽种各种树木,正后面则必有一片竹园。竹园除了是一道风景,出产的竹子还能手工制作很多家居用具。

    老部荡的鱼种类多,肉嫩体肥。主要有草鱼,鲤鱼,鲫鱼,鲶鱼,鳊鱼,刁子鱼,黄古鱼,黑鱼,甲鱼,鳝鱼,泥鳅等。

    捕鱼的方式有多种,有最古老的摸鱼式,基本上每个成年人都会在二尺到一米左右水深处摸到鱼,我的哥姐都很会摸鱼,呵呵,我常常站在岸边,用尾部打节的细长的柳条,把哥姐丢到岸上的鱼从腮部串成一大串,像挂在屋檐下的玉米棒子,交错而耀眼。

    摸鱼还是有很大的技巧的,主要是凭手感,张开双臂由外朝内合拢,途中若是手指触碰到鱼儿,另一只手马上支援,双手一围,主要是要捏住鱼的头部,鱼便没有反抗之力了,若是只抓住尾部,三摆两翘便不见了踪影。

    再就是用鱼叉叉鱼了,到铁匠铺打一把三至五齿的鱼叉,用竹竿做一个长长的手柄,悄悄站在湖边,见到冒头喝水的鱼,“刺”的一声,便有可能叉到一条鱼了,但有的鱼儿特机灵,稍微听到一点动静,马上便钻入水中逃走了。

    也有专业的捕鱼者,他们有用网打鱼的,有用鸬鹚捉鱼的,有用卡子夹鱼的,有用花篮壕子捕鱼的。

    渔网一般分为手网,丝网,拉网。这三种网各有各的窍门,手网下手要快狠准,看中一个好部位,眼疾手快“沙”的一下,手中网张开如乌云压顶从天而降,然后慢慢收拢到岸边,鱼过千重网,网网都有鱼,所以一般不会空网而回。丝网是用特细的尼龙线编织而成,有十五米左右长一米左右宽,悬挂拦放于水中,再用竹竿打水,鱼儿便惊慌失措地粘到网内了。拉网大而重,一般情况下是浅水时使用,两岸站人往前拉,网呈天地状,靠地面绑有铅块,待拉到另一头,有一网打尽之势,逃跑的鱼儿会很少。

    再有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垂钓了,我们会把绣花针在火上烤红,然后弯成钩状,系上细线,绑到细长的竹竿上,一个简易的垂钓工具便制作成功。我最喜欢钓黑鱼了,鱼钩上串上土蛤蟆,在水面荷叶间不停地窜跳状,凶猛的黑鱼便会扑过来连钩咬住。钓别类的鱼多用蚯蚓,把老爹的酒偷一两,泡好酒米,找一个好地势,撒个窝子,慢慢地等待鱼儿上钩。

    还有用竹竿及尼龙绳加工而成的赶罾子与虾推子,多半是年老的人使用。赶罾子同现在床上用的蚊帐差不多形状,站在水中,放好赶罾子,然后用一个三角形的赶盘把鱼儿往里赶,再把赶罾子口部斜提出水面。虾推子呈倒置的三角形,尾部绑着长长的竹竿,人不需下水,把虾推子从近往远处推,然后快速拖回来。

    还有用竹子自制的鱼具花蓝壕子,呈油罐形,大圆周边有小孔,两头有倒须状的竹篾,鱼儿只能进而不能出。

    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个特制的鱼具:鸡罩与壕部篓。

    鸡罩原意是保护小鸡小鸭食宿的器具,成倒扣的碗状,四周密密麻麻留有拳头大小的孔位,以便小鸡小鸭自由出入,而成年鸡鸭只能忘罩兴叹。鸡罩上方留有15厘米的朝天口,便于捉拿罩中物,下端喇叭状约1.2米的直经。壕部篓也是竹制的装鱼工具,头大脖细腰粗,呈方形,如立体的半身人头像。鸡罩还有一种用途,能在深水中捕鱼,先用鸡罩置入水中,用单手在那个喇叭口区域抓鱼,是深水区的捉鱼神器。

    去年底,我与兄弟建平到笔架市场买菜,在一个卖鱼的档口遇到老家的刘姓古稀老人,在此叫他刘嗲,他的幺弟叫刘上银,曾在我们村做过支书。老年人都特恋旧,刘嗲聊到故乡风物,颇多感慨,最记恨的是我们一队的八大金刚抢鱼事件,四十多年了老人仍气愤难平。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43年前的秋天,他们十队的十二个青壮年踏了一夜的水车(注:水车为旧时农村的利水灌溉工具,由水槽,水叶,横梁,立柱,回古五部分组成,有二梁三梁四梁之分。劳动者手扶横梁脚踏回古用脚蹬,无限原地循环而引水上来,有如现在的跑步机),待到水深一米左右,准备换班吃饭了再来捉鱼加餐(那时候还是吃大锅饭的年代)。

    突然天降八个彪须大汉,手提鸡罩,腰挂壕部篓,飞奔入池,手起罩落,左手扶罩,右手摸鱼,手出鱼起。刹那间,水花飞溅,吆喝不绝,宛如千军万马混战于沙场。。。。。。

    待守方人员反应过来,已经有攻方者抓到第三条鱼了,守方有青年怒发冲冠,咬牙卷袖欲冲入水中拼命。却被年长的父兄辈拉住,无奈地摇头道:“他们是贫下中农,咱们家成份不好,若起纷争,明天的批斗下会我们会体无完肤,唉!算了吧。”

    在那个恐怖的年代,越穷越光荣,贫苦的农民史无前例的高端大气上档次,阶级立场鲜明,地富反坏右见到他们便躲路走。

    最多只有半个时辰,八大金刚收罩上岸,腰中的壕部篓满满的还能见到鱼儿在活蹦乱跳。队长牛魔大王抱拳含笑道:“多谢各位的鱼,兄弟们,咱们撤!”,而后奔驰而去。那种豪情让人悠然神往,仿佛间,他们赤脚踏过黄沙,飘起风沙连云,空中呈现大大的‘n,b’二字。

    如今八大金刚只剩下五人,且都近古稀之龄。因我父亲辈分高,所以我与那些老人在老家都是兄弟相称,在此,我把他们的名字记录下来。

    牛魔大王徐云新。(队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花线银针李金龙。(军师,才思敏锐,多智近妖)

    巧手鲁班张扬光。(木匠师傅,心灵手巧,忠孝两全)

    双掌开天李龙锦。(理发师傅,洗剪吹染,温文尔雅)

    壶中日月徐森云。(焗匠师傅,蒸炒煮炸,心快口直)

    轻风拂柳王广杰。(篾匠师傅,博古通今,知晓礼仪)

    铁马金戈郑明松。(机公师傅,耳聪目明,修理无双)

    袖里乾坤黄朝锦。(乐器师傅,锣鼓一响,乐翻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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