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清明过后,梨花凋零,槐花就开放了。槐花与梨花一样的白,一样的洁,但不同的是槐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小时候,春天的粮食总是短缺,幸好大自然慷慨,初春的荠荠菜,仲春的苜蓿菜、白蒿、油菜苔、莴苣、小蒜、蒲公英、榆钱饭,暮春的槐花入口即是佳肴。少年旺盛的胃口从来都不辜负大自然的这份恩赐,天然的食料,简单的加工,就是少年美味的春天!
口口槐花缕缕香,丝丝缕缕入心来!小时候,爸爸也爱吃槐花疙瘩,每到槐花半开的季节,爸爸总是早早起来,带上准备好的牢钩,在院子后面钩槐花,爸爸小心翼翼的把槐花连同细枝条一同折下,我和哥哥就地捡起来,把一串串槐花捋下来,放在盆子里。我们兄妹俩,总是一边捋槐花,一边给嘴里塞,槐花的清香拌着早晨的露水,真是美味。干完活,抓几把装口袋,就背上书包上学了,课间和同学们分着吃,一个教室,你争我抢,满教室都是槐花的清香味。那时候,班主任是个民办教师,人很宽厚,一进教室,总会笑说:“明天,讲台上留一把。”这时候,我们总是哈哈大笑。
早晨放学铃一打,我就风一般背起书包往回跑,回到家里,一头扎进厨房,妈妈会调一大盘槐花疙瘩,蒜泥,辣椒,菜油一泼,和成汁,倒入自家酿制的醋,清爽不油腻,嚼起来口齿生香。记得爸爸喜欢自己调一盘,当做主食吃,他喜欢吃辣,总是把槐花疙瘩拌得红红的,看得我眼馋嘴馋,一尝就吸溜吸溜辣得不行。这时候,爸爸,总是说“再吃一口,习惯了就不辣了”,在爸爸影响下,我吃辣的本领突飞猛进。记得七岁那年,门口来了买西红柿的,我端着妈妈做的凉皮 一边吃,一边看村里人捡西红柿。卖柿子的人看见我的碗,直叫唤“哎呀呀,这小姑娘,不得了啦,把个凉皮拌成红色。”我至今嗜辣,虽然近几年,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多吃辣椒,但身体稍有允许,我绝不放过吃辣的机会,这个毛病恐怕此生难改了,每每吃辣,就想起了爸爸的槐花疙瘩,想起他说的话。“习惯了就好了”是啊,四年多了,我似乎习惯了没有爸爸的生活,却经常禁不住一个人流泪,却经常深夜醒来,看见爸爸就坐在身边。
槐花年年开,槐香瓣瓣有。只是童年的好胃口,与爱吃槐花疙瘩的爸爸不在了,那个与我一起捋槐花,一起背书包上学,经常被我“欺负”的哥哥也不在了。爸爸去世之后,每年春末,槐花上市,我从不错过。每一次吃槐花疙瘩,我都自然而然地想起老家院子后面的槐树,想起爸爸,想起哥哥,想起那充满槐花香味的童年。
又是一年槐花开。
唉,槐花那个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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