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似的云朵

改自海明威《白象似的群山》

城市之上，白色的云朵缓缓飘过。它的下方，高楼一片，围成一个圆形，阳光中，街道横穿而过。圆圈的一端，是一幢高耸的现代化建筑，一块块暗蓝色的玻璃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那个男人和他的女同事坐在那幢建筑里一张办公桌的两端。天气非常热，中午吃饭的时间还没有来。他们会在12点吃午饭，然后休息一会，接着继续工作。

"你想喝点什么吗？"男人问。他已经摘掉眼镜，把它放在桌子上。

"我很困，"姑娘说。

"喝点茶吧，" 男人起身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

"绿茶？"

"对。绿茶。"

那男人打开了一包茶叶，然后小心地分成两份放进纸杯里，从饮水机接入热水一一放在桌子上。看看窗外，又看看那姑娘。姑娘正在眺望远处云的轮廓。云在蓝天的映衬下十分洁白，而地上高低起伏颜色各异的建筑物显得丑陋极了。

"它们看上去象一群白象，"她说。

"我从来没有见过象，"男人饮了一口茶。

"你是不会见过。"

"我也许见到过的，"男人说。"光凭你说我不会见过，并不说明什么问题。"

姑娘看了看杯子，里面的茶叶已经沉下去了，她说"这是什么茶？"

"是毛尖，绿茶的一种。"

"苦吗？"

"你平时不喝茶吗？"

"我不知道，"姑娘说。"这茶好喝吗？"

"好喝。"

"有点苦，但回甘甜丝丝的，"姑娘说，一边放下茶杯。

"生活都是如此。"

"是的，"姑娘说。"样样东西都甜丝丝的。特别是一个人盼望了好久的那些东西，简直就象蜂蜜一样。"

"喔，别说了。"

"是你先说起来的，"姑娘说。"我刚才倒觉得挺有趣。我刚才挺开心。"

"好吧，咱们换个其他开心的话题吧。"

"行啊。我刚才就在想法。我说这些云看上去象一群白象。这比喻难道不妙？"

"妙。"

"我还提出试试这种没喝过的茶。咱们不就做了这么点儿事吗--看看风景，喝喝茶？"

"我想是的。"

姑娘又眺望远处的白云。

"这些云美极了，"她说。"看上去并不真象一群白象。我刚才只是说，云的颜色是白的。"

"你再喝一口茶吧？"

"行。"

"气味很香，"姑娘说。

"你其实并不一定要抢到红米手机，"男人说。"还有很多代替品。"

姑娘注视桌子上的电脑屏幕。

"只是一台手机罢了，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抢不到很正常。"

姑娘没有作声。

"你看，智能机其实有很多物美价廉的选择，性价比不会比红米差太多。"

"可是我只想要双卡双待的怎么办？"

"双卡的选择也很多，比如索尼三星什么的？"

"你为什么这么想改变别人的想法？"

"因为守在电脑前猛点鼠标抢着花钱很傻，我只是不喜欢这一件事。"

姑娘看着屏幕，伸手抓起鼠标。

"如果我今天抢到就再没有什么烦恼事了。"

"我知道你抢不到。你看，我认识许多人，都抢不到。"

"我也认识很多人抢到了，"姑娘说。"买到红米后他们过得很开心。"

"好吧，"男人说，"如果你想做，我不勉强劝你，如果你抢到了，我会祝贺你的。不过我知道小米公司的做法是很恶心的。"

"你觉得我不该去抢到吗？"

"我认为这事挺无聊的。但如果你本人真心想做，我也不反对。"

"如果我做了，你会觉得我很蠢吗？你很喜欢教育别人是吗？"

"我现在只是提出建议。你也知道我没有恶意。"

"如果我买了别的手机，你就再不会这么多唠叨了？"

"我不是为这个唠叨，因为别的手机的确也很好。"

"那我就决定去做。因为我对别的毫不在乎。"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对手机毫不在乎。"

"不过，手机你总是要换的。"

"啊，是的。但我对手机毫不在乎。如果我要去买手机，等现在的坏掉就可以了。"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你还不如在淘宝上买个红米。"

"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了智能机才可以舒舒服服享受互联网中的一切。"

"我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不，你不能。"

"我用百度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不，你不能。"

"我用PPS就可以看我想看的新闻。"

"不，你不能。这世界离不开微信和微博，已经不再是你以前那样了。"

"还是那样。"

"不，不是。没有了它们，你便落伍了。"

"但是我用电脑上网就够了。"

"我们们等着瞧吧。" 他说。"你不应该有那种想法。"

"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姑娘说。"我只知道事实。"

"那你为什么还要抢红米？"

"因为我想要个双卡双待的手机。"

"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些更有趣的事--"

"或者对我来说无聊的事，"她说。"我知道。我要开始抢红米了。"

"好的。但你必须明白--"

"我明白，"姑娘说。"咱们别再谈了好不好？"

他们在办公桌边坐下。姑娘望着屏幕上的小米官网，男人则看着鼠标和键盘。

"你必须明白，"他说，"你需要一台智能机，而小米卖的是期货。我只是告诉你还有其他选择，如果这对你很重要的话。"

"随你怎么说好了，但我的的确确知道就是这么回事。"

"你现在能帮我做点事吗？" 姑娘转头看了看男人。

"当然可以，我是你同事和朋友。"

"那就请你，请你，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千万求求你，不要再讲了，好吗？"

他没吭声，只是望着屏幕上的抢购即将开始。他之前已经帮着抢过好几次了。

"但我希望你能抢到，"他说，"那样你就有智能机用了。"

"你再说我可要尖声叫了。"

屏幕上出现了时间倒计时，"抢购10万台红米还有3分钟就开始。"

姑娘愉快地一笑，觉得很有趣。

"我帮你一起抢吧，"男人说。姑娘对他笑笑。

"我这就去打开官网。"

他走到另一边的电脑上，打卡浏览器，输入网址，然后把光标移到了图标上。

她坐在桌子对面，再次对他投来一个微笑。

"你觉得会抢到吗？"他问。

"我觉得会抢到，"她说。"这就跟打电脑游戏一样刺激，我觉得好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