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4W4B】过隙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隙),忽然而已——《庄子•知北游》

一

黎明时分，英子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拉着睡眼惺忪的妹妹赶往陇上的苜蓿地。

英子跪在地上，一手抓着苜蓿一手拿着镰刀麻利地割着苜蓿。

女孩用力把苜蓿打结成绳子：“姐姐，这样对吗？”

英子梱了一个小捆，帮她背上。

“英子，我能拿两捆，再帮我捆一个。”

英子又给自己割了一大捆，抬头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像小屎壳郎一样搬运着两捆苜蓿。

二

当时英子正在挑选大小合适，表面光滑的垀垍（huji）。听见侄子和嫂嫂压低声音说着什么，英子好奇地探头，在当地即使当时是饥馑年，大家也都是喊着说话。见侄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东西进了中间窑（大家长住的地方）。当英子用垀垍擦了屁股提好裤子出来的时候，中间窑已经上了锁，院子里面空无一人。

这门是英子太爷爷在世的时候找木匠打的（在当地把做家具叫打），门上的黑漆已经脱落的差不多了，两扇门上分别钉着由铁圈串成的门栓，上门框嵌着一个半环的铁圈。锁门的时候，把一边的铁栓从另一边铁栓的第一个圈穿过，然后把那一边铁栓的第一个圈扣进门框的半环，再把锁也扣进半环锁门。

【S4W4B】过隙

英子踮起脚尖，用力把扣在门框上的门栓铁圈从椭圆捏成了一个圆，哗啦，门栓从锁上滑落下来。窑里面只有一个箱子和炕，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英子再炕后面发现了，侄子刚刚拿进来的碗，里面是一碗蜜。

三

“你这个贼，还偷家里面的东西。”男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小女孩随着啪的一声，倒在门槛上。

“狗日的，你给我装，起来。”紧接着一脚落在了女孩的肚子上。

“别打了，她哥，别打了。”女人跪在门槛旁护住了她的小女儿。

英子把妹妹从中间窑取来的玉米面倒进锅里，用力的搅着。

四

听说在山的那一边有个很远的地方叫武沟，那里有个小伙子没有媳妇愿意要英子，哥哥打算明天就让在那边干活的人把英子带过去。

月光洒在山坡上，是冷冷的白。

“女子，回去吧”英子说。

“女子，睡一会待会就要割三两苜蓿了（一年中第三茬）”

“女子，那边要是有人还要媳妇，你再过来。”

英子走的那年冬天，妹妹死了。英子听说那天妹妹出来找野菜，没有找到不敢回家。晚上有人看见妹妹在陇上，大哭大笑。有人说那条路晚上有怪东西，从来没有人单独走，妹妹是被怪东西上身了，有人说妹妹死的时候只有三十斤。

五

“不管怎样，她走了，是享福了。”奶奶看着门口，仿佛那个十二岁的女孩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