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W又花了一整天的兴奋劲才把这个林业点布置成自己钟意的样子。首先,重中之重,要有书房,其实就是摆在石窟窿下的旧木桌,在这里还可以眺望风景;然后要有厨房,虽然比较原始,但W觉得新鲜好玩;卧室嘛,就比较尴尬,床垫和棉被都没有;值得一提的是“花园”,W自 认为整座山林、溪流都是自己的花园……这个“花园”之大,大到有可能迷路……像这种自得其乐的人,谁那他也没办法,不是吗?但是W还是会考虑自身温饱问题的,山区气温低,尤其夜间。没有像样的床上用品,休息不好,会很容易生病的。W就起了个早,在纸上写下清单,赶到山下村口的集市上采购许多生活必需品。
小和尚卖给W的地图很准确,W找到了这个繁华的集市,花光了自己头一个月的所有工资,不但采购许多生活用品还买了一台最便宜的老式手机,然后选了一个喜欢的尾号“9595”,“呵呵,九五之尊,谁叫我现在是这片森林的大王呢。”W心里又在犯他的痴病了。
采购完毕之后已是下午四点,W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去,走到一个路口,平白飘来一团白雾,淹没了几条街口。W心想:山脚这么早就下雾,正常吗?突然一辆老旧的面包车从雾中冲出来,到W跟前一脚急刹。车内突然跳下三名壮汉,把W像逮一只兔子那样逮上了车,其中一人说道:“没错,就是他。”W惊恐地看去,这家伙不就是那骂老婆是贱人,骂女儿是野种的宝马男吗?
宝马男在前面开车,张三、李四两人把W控制住,再捆起来。驶到一个僻静的林子里,不由分说,就拿出工具来。宝马男可能是第一次杀人,有点害怕,紧张得满头大汗,就与W说:“你不要怪我,不是我要杀你,你不要怪我。”W肯定不懂他什么意思。张三李四急忙阻止道:“哎!你,不可以和他说话!两三下搞定就走,你说个什么啊?!去,滚去把风。”宝马男就退下了。
W被捆成一条毛毛虫,无法挣脱,被扔进早就挖好了的坑里,张三李四刚要铲土进去活埋他,却突然全然颤抖一阵然后昏迷过去。原来是宝马男从车里拿来电击枪,朝他两背后放阴枪。趁着两人昏迷,就把泥巴已经盖了半身的W拉了起来。。
W被救了上来问:“混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宝马男说:“我改变主意了,来,快上来,我带你走出这团白雾,不然你又会迷路。”W心理害怕,也信不过他,不愿意跟他走。宝马男说:“那你跑吧。”说完用刀具给W松绑。W没说什么,撒腿就跑。宝马男就一个人将昏迷的张三李四二人拖上面包车里,手脚都捆好了,大约过了十分钟,见W远远地站在对面,就对他说:“怎么样?又遇见鬼打墙了吧?绕回来啦?”
W没有说话。宝马男挥手叫他过来:“我带你出去!信我啦!我要害你干嘛刚才还救了你?”
W无奈,上了面包车。宝马男开了一阵之后,在一个更加阴暗的地方停车。他立即下去把埋在树叶下的车衣扯掉,一辆崭新的没有牌照的岩灰色越野车出现在W眼前。宝马男就对W说:“我们换这个车才能开出去。”于是两人丢下面包车就坐了进去。
宝马男一边开一边设定好导航,目的地是W的林业点。W心中惊叹他怎么会知道,但嘴里没有说。宝马男主动开口说:“兄弟,我跟你说嘛,这辆车,是我生前最喜欢的,品牌、质量、颜色、内饰、NVH……”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直接告诉我,是怎么个事吧?”W说。
宝马男叹了口气说:“我们三个都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们本来是派来终结你的。”他没有说下去。W问:“终结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宝马男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4S点的老板,一个暴发户,一个死掉的混球,我居然在危难时刻放弃亲人……”说着说着,他居然哭的不能自已,踩下刹车,停在路边,用纸巾搽脸,控制情绪。但W心中充满疑惑。他抹了泪接着说:“我现在没法跟你说得清楚,因为我也不是很了解自己的处境,还有你,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你并不是普通人,你来到这个世界前是另一个人——你是被洗了脑的——你并不是现在的你自己。”
W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就傻在那里。
宝马男进一步稳定情绪后说:“就我目前所知道的,有三个平行世界相互交接在这个地区,比方说A世界、B世界、C世界——你和我们相遇,应该是在A世界,你搭了我们的顺风车,然后出了事故,你因为你舍身救人的行为——被宇宙法则筛选出来——就来到了C,这个世界——在A世界的我们其实都已经死了,但是我,我死后去的世界是B,是地下世界,是未来的世界……唉,报应啊,算了,其实你都懂,你只是被洗了脑。”
W认为他才是被洗脑的,说:“不,不,我完全不懂你说的什么。”
宝马男说:“不用‘懂’,你靠感觉都能感觉出来——这个世界C和世界A的不同——你自己想想,仔细回想一下,”你难道没有觉得,你出事之后,来到这里之后,你的人生都渐渐顺利和走向正轨,而且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美好,有一种心想事成的感觉?”
W脑海里顿时冒出:官司的顺利、眼睛的康复、恢复工作的顺利和山林里的住所与美景,W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宝马男就这样挤牙膏似的说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林业点,W的住所的门外。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呢?刚开始?”W问。
宝马男熄了火,说:“这个世界充满了诗意,而我来的那个世界全是……是……冰凉,冰凉的东西……你也来自于那里,我们并不是来杀你的,是来终结你在这里的……应该说是:任务。”
W又是一脸血呆。
宝马男叹口气:“唉,是啊,我这样是跟你解释不清的,因为你没了记忆。”W突然闻到一股恶臭,用手捂住鼻子:“你有没有闻到?”
宝马男表情变得痛苦,捂住心脏部位说:“我的时间用完了,临时的肉身只能支撑这么点时间——我之所以救了你,还跟你说这些,是要你记住我,当你再回来的时候,再看见我的时候,一定要帮帮我——快点,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记一下。”W摸出手机来记下。
说着说着,恶臭越来越严重,两人都下了车。宝马男似乎突然心肌梗塞,倒地不起。W要打120急救,他却阻道:“不要打,我要喝水,给我一点水喝就好了,快快!”W就立即回屋取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W找了他有十多分钟,没有脚印,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在空寂的山林里,只有W和那辆高级越野车……
——“W,W,在吗?W-H9731,在线吗?”
W答:“我在。”
——“请立即上传数据。”
W问:“你是谁?”
“我是母体,请上传数据。”
W问:“请出示对接码。”
母体:“DJEUF23YF8328FISDH93287483FSDJHCJK81264823.”
W:“对接中,正确,上传中……(约一分钟后)上传失败。”
母体:“请自检。”
W:“已自检:上传失败——故障因:‘视网膜损坏,大脑损伤,脑震荡后遗症,大脑连接区故障代码3DI39.’”
母体:“……请口述探查情况。”
W说:“这是个连环虫洞:第一级由人类怨灵形成;第二级虫洞成因尚不清楚,需要继续探查。”
母体:“W,你已经进入了二级虫洞中吗?”
W:“是的,我确定。”
母体:“好的,你还有7分钟的时间——换算成你在虫洞里的时间,大约4——5个月。”
W说:“好的。”
W半夜起来撒尿,醒来后,这个留在记忆里的梦好清晰,好真切。W对于这个梦完全无解,现在凌晨3点,天地一片漆黑,只有风与森林在沙沙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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