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个印象最深得挨打应该是我初中得时候,学习成绩不算太好,也不爱学习。原因是家长总是说你就不是学习得料,你看别人家孩子,你再看看你,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随即,又林林总总得细数很多我得“罪状”。比如,因为老师说了我一番,在我看来是冤枉而又不肯不听我解释,在父母眼里:“老师咋不说别人就说你呢?还是你做得不对,你别老挑别人得毛病,多找找自己得原因。”
原来,在你们心里我就是这样得孩子,大人得世界老师得世界充满着正确和真理,一个初中生还没有成年得孩子就是撒谎的代名词。
即便不是撒谎也是夸大其词庸人自扰,我的委屈根本不值一提,我的清白也可以随意污蔑,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我最亲爱的家人,亲手推我上了悬崖,还在埋怨我为什么自己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再比如,考试成绩提升了,回来本来是高高兴兴的报喜,结果母亲说:“你这成绩照比人家王川差远了,人家要是跟你一个班你估计都拿不到这个分数,你跟你们班第一名差多少呢!怎么就不看人家好学生,就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是啊,还没上高中,也没上大学,甚至我还没有工作挣钱,我的成绩就决定了我未来的人生,在你们心里已经给我铺好了路,我也就是这样了,碌碌无为,平庸俗气,而第一名那么耀眼的光华大道此生也注定与我无缘,那我成绩提升算怎么回事?自娱自乐么?
再继续比如,成绩下降了,父母会说:“你就好好别认真学习,作业不好好做,不懂的也不会去问老师问同学,就偏偏抹不开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自尊心,学到知识不比啥都强么?你就好好拧巴吧你,我真的不容易送你上学你就知道拿这点分数回来糊弄我,你快气死我了得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你听我解释…
可惜啊,没有解释的余地,也不容你狡辩,因为我已经在你们心里被判了刑,学不会的就是不好好听课,听不懂的就是没问老师,考的不好就是没有上进心。
我特别想问问您,您当初是不是十窍全通,先知先觉呢?我问过老师,但是我还是不会,我问过同学同学怕我学会了以后会超越她们的成绩所以找借口不肯教,我也问过您,您说要是您会的话还至于在工厂给人家做工人么?
那我就很奇怪了,那您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怎么都学不会数学时候的那种绝望呢?大概,是您现在不用学习了吧,所以可以轻描淡写的说,谁让你自尊心过剩舍不下面皮呢,活该!
慢慢的,我不再跟您交流,也更加不愿意在家里谈论学习和成绩,反正我就是您心里的差等生,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那我还努力干嘛?混吃等死不好么,反正您也说了,您不差我那口吃的,即便以后我没工作你也能养得起我,那学习这种事儿爱咋咋地去吧,我不学了!
然后,我抱着这样的想法赌气开始放弃努力学习,作业也开始马马虎虎的做,天天陪在奶奶身边讲学校的趣事,逗得奶奶笑哈哈的,我才觉得,原来我还可以这么有用啊,以后兴许能当个相声演员逗大家哈哈一笑呢?
那天,平日里早出门不见踪影的父亲反常的没有出门,而我因为学习问题也不想和他见面,就躲在奶奶的屋子里面唠闲嗑。
从早晨吃完饭一直唠嗑唠到下午一点,因为是周末我可以随意支配我的时间,作业也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连玩带发呆一个小时也肯定能完成,所以我很放心大胆的挥霍我的时间。
然而,这天就是我第二次被打的经历了。
“奶,我跟你说就我们同学…”
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就从身后传了出来。
“嘭!”
是门把手撞到墙的声音,门都被撞得反弹了回来,玻璃都震裂了,但是还坚挺的留在门框上。
不得不让人赞叹,当时的工艺真是太好了,换成现在的玻璃,估计早就在地上粉身碎骨千万块了。
“你还不写作业干嘛呢!都已经全班第二十名了,你想干嘛!就一天到晚在这唠闲嗑!你唠嗑能考上高中,能考上大学么!你这辈子是不是就想讨吃要饭扫大街当掏粪工去!”父亲光着膀子现在门口,带着已经怒发冲冠的火气。
估计要是有怒气值表能测量的话,肯定已经爆表了。
“知道了,我都写完一半了,就差一点不出一个小时我就能做完,不打紧。”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堵门的父亲,用不急不忙的声音回答到。
天知道,当时的我腿肚子已经开始转筋了,我知道父亲这个状态意味着什么。
但是那个时候正是我心生反骨的年纪,你越是逼迫我,越是刺激我,我越是要证明我不怕你,你休想再掌控我的行为我的思想。
“一个小时?!你真好意思舔着脸说,你们班的嫦娥人家不用半个小时就都能写完,人家还有时间去学习课外知识,还能温习功课。你呢?!一个小时就只能写个作业,你还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吧,啊?!”父亲大声的冲我吼了过来。
“你觉得人家的孩子好,你去她家把她认回来啊!你养我干嘛?你本来就没有人家父母的本事,却妄图让我成为别人家孩子,你凭什么?!凭你嗓门大?还是凭你爱打人!”我脑子一热冲着他吼了回去。
“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父亲因为我这番不怕死的言论彻底被激怒了,两只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并且冲着我走了过来。
“咣当,嘭,嘭…”
我身下的折叠椅子被我父亲一脚踹了出去,狠狠地跟身后的墙壁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墙上多了一个坑,随后椅子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看你就是皮痒了,还敢跟我这么说话是吧!我几天不打你,你是不是忘了马王爷长几只眼了?你个小兔崽子…”
话都等不及说完,父亲的手已经跟铁钳子一样掐上了我的胳膊,并且用力一摔。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撞在门边上了,一口气就这样憋在了嗓子眼,又生生的撞回了胸口里,分不清究竟是因为撞的胸口疼还是因为那口气砸回胸口里梗的疼,反正嗓子很疼,带着一股血腥味儿。
“啪!”
紧接着就是一个耳光,我直接摔倒了,左边的耳朵一时间没有了声音。
还不等我爬起来,就觉得头皮一阵疼痛袭来,是他揪着我的头发在拖着我往屋外走。
“你放开我,你个王八蛋…”我边抠着他抓着我头发的手边破口大骂着。
“嘭!”
是我被踢出去的声音,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面,我甚至还滑出去两块60×60cm的砖的距离。
“呕…呕…”很恶心,控制不住的干呕。
“你还敢骂我是吧!我让你骂!”
反手就是一个耳光,位置还是左耳和左脸。可喜可贺的是,这次我耳朵能听见声音了,就像是高脚杯碰撞时的声音,嗡…
“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骂我的?我再让你骂!”
头发被揪住了,又是一个用力的前摔,我再一次没控制住身体向前摔了出去,撞到了鼻子,一股热意从鼻子里面涌了出来里,我流鼻血了。
我顾不上擦鼻血赶忙爬到他和我母亲的卧室,想寻求一个地方躲藏。但是没有,没有一个地方能供我躲藏。
“你不是想骂么,你再骂啊!骂啊!”
这一次他没有再空着手,拖把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抽在我的胳膊上,腿上,后背上,还有我的屁股上,我护住这护不住那,再大的恨意也被一下又一下的疼痛和恐惧给占据了。
“好疼,啊!好疼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救救我!妈!奶!好疼啊!”
我眼泪糊了一脸,估计会有鼻血混在一起吧,反正我手上身上嘴里都是血腥味儿,真是恶心死了。
我没发出任何求救的声音,因为经验告诉我,这个时候即使我求救也没用,没人能救我。
“憋着吧”我这样想着,“至少这样还能显得我有骨气。”
随后我就又一次被踹翻了,脖子上面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带着塑料的味道,还有一股臭味儿。
没等我想完呢,奶奶冲过来把我护在身下,脖子上面的冰凉的带着臭味的东西也没有了。那时候她已经头发全白,腿也没法正常走路了,需要依靠拐棍的力量才能正常走路。
但是为了我奶奶跪了下来,把我护在了身下,即使这样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我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幼儿园的孩子了,奶奶老了护不住我了。
后来这一场打以打折了一根婴儿手腕粗细的拖布棒收尾,而我也将近三个月再与我父亲说过一句话,有事情都是靠母亲转达。
和父亲每天即使是见面也不曾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即使他跟我说话我也当做没听见,除了吃饭其余时间我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声都不吭,权当自己不存在。
少年的叛逆期就因为这一场关于学习和别人家孩子加顶撞辱骂长辈的毒打而延长了三个月。
而这一次的打也彻底奠定了我对父亲的好有了抹杀性的存在,那是无论日后如何弥补都没有办法跨越过去的伤。
毒打的不仅仅是一个少年的身体,还有一个少年对于学习的热情和对于别人家孩子的恨。
热情变成了被冰封的火,而对别人家孩子的恨只多不少,以至于见到成绩优异的孩子第一时间不是赞叹,而是对他的鄙视和憎恶。认为这又是一个靠着老师宠爱家长偏爱才成长起来的弱鸡。
审美偏差和仇视心里从这个时候开始滋生,一直到高中毕业考上大学才慢慢随着同学和老师的影响下调整过来。
可这样的审美偏差和仇视心里并没有完全消除,只能说是影响小了很多,不至于像一条疯了的狗一样随时咬人。
童年的伤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更是带给我无尽的恐惧和仇视,更多的是对自己无力弱小的痛恨,那种暴力上的碾压是我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忘却的恨。
所以,不要再说什么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你给孩子留下的不是教育认知,而是暴力认知,你所认为的打一顿是为了孩子以后不会犯同样的错,可在孩子这里留下的就不仅仅是不犯错,有可能是打碎了他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活在一个民主的父母那里,我会不会和现在天壤之别?
他们不会用语言暴力刺伤我,不会用暴力打到我屈服,他们可以坐下来跟我讲道理,陪我跨越难关,在我沮丧的时候鼓励我,在我成功的时候拥抱我并且激励我做的很好,那样我是不是也可以成为别人眼中的别人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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