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风拂花落,恋的是那宜其室家的女子,爱的是那灼灼其华的一生。
我与她相识许多年了,江南这地方,桃花生的美艳。春风十里,便有了这十里桃花,桃花开的多,却并不俗,春光伴着桃红,像极了女孩羞红的脸。桃花是淡粉色的,白里透着红,浅浅的,很舒服。
我家门前原也是有几株桃树的,那时候还小,自是不知那首《桃夭》,只单纯的觉着桃花生的极美,是那种耐看美,像江南的女子,我见犹怜。于是乎,桃树一害病,一家小都为她担惊受怕,药水一连要洒好几天,只是多年后,我常不回家,再见时,树早已不见了,不是病死的,只是房子要扩建,树被砍了。
江南这地方,桃树生的美艳,死的也随便。
再后来,朋友来家里做客,问起了门前的桃树。这时,我才重新想起了她,记忆已有些模糊,却还记得我曾折了她的枝条去炫耀,无疑,她比村中的桃花生的都美;也曾摘了她的果实做礼物,无疑,是所有果子中最甘甜的。
我终是对不住她的,也曾有一段时间忘了她所有的美好,就连她的离去都不曾知晓。一个人,到底会在什么时候知道后悔呢?
或许,如我今日这般,再次想起桃树,再次想起那宜其室家的女子,也是第一次看见了母亲发间的白丝。我只知桃树因这间新房子被砍,却实在不知道其中细节,也从未想过去了解,或许,我实在是有够冷情的了。
所幸,母亲接了我的话,才知当中还有一段故事。
桃树原是母亲种的,为她的孩子种的,后来,孩子不常回家了,桃树害了病,孩子也不会担心。想来是孩子忘了她,母亲也曾打电话问过孩子想不想吃桃子,孩子是怎么说的呢?她说,她会去买的。想来,孩子当真是忘记了。
那就把树砍了吧,盖个新房子,或许,孩子就愿意回来住了呢。这段话,母亲是笑着和朋友说的,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真的是爱我呀,把我所有的任性和无理取闹都当做玩笑,而后,转身给我一个微笑。
高中三年,我像一个游子,一个有家不归的流浪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家,不再是巢穴,而是牢笼了;也不知道是谁告诉我,要做一只自由的小鸟。只知道,终于可以翱翔天际了,于是便长久不归,可是,这自由的代价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大的多。
好在一年也会回来几次,只是回来的原因很多,却唯独少了思念。今日,我的眼睛似乎突然明亮了些,一眼就望见了母亲发间的白丝,她白丝已经多的显眼了,不是以前没有,只是我未曾注意。
就像那门前的桃花,不再是粉妆淡抹的羞涩,取而代之的是野草枯黄的萎靡。可是,于我来说,是什么到底都无所谓了,我是一个浪子,一个无法无天的浪子,至少,在她面前,我可以顽皮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实在是宠我,以至于我可以冷血无情的接受她给的所有美好。也曾以为她会一直宠着我,从未想过她也会病,也会老。如今她发间的白丝,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那忘不掉,也抹不去的罪恶。
我最爱的便是桃树,曾经这样想着,现也这般。这就像小时候写的作文,大家都大放阙词,放言最爱的是母亲,也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后来呢,大家开始有梦想,梦想这东西,和欲望没两样。
欲望又如同黑洞,每个人都在用东墙补西墙,胜利者补完了西墙,实现了梦想,可梦想里通常是没有母亲的;失败者拆了东墙,也毁了西墙,无家可归后,又想起来了母亲。
母亲啊,她太宠她的孩子了,她能忍下所有的苦楚,唯独受不了孩子的遗忘。无论何时,你的一个电话,一声想回家了,或许她就能高兴地像如获至宝一般。
我与她相识许多年了,或许从记事起吧。她对我的好,记着的,不记着的,许多许多,而我却只是向她索取。人常道,日久生情。却无奈知情太晚,我想我与她之间定是存在因果,才能如此生命交融,只是我为因,她予果。
人生哪有什么公平,一个甘愿付出,一个不知足的索取。可是人啊,至少要存留一点感恩,桃花已逝,所幸,为时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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