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高水长·俊
秋雨老师说的真好！给予了凉州文化很高的重视且也很中肯的评价，真实浅显的说出了这片土地上承载着的厚重博大的中国文化的历史面貌，秋雨老师是我环顾现代中国以来，最尊崇的一位博学中华，世界历史文化的学者，于当下而言，可谓高山仰止，景行行之。但或许是繁路劳犊，老师百忙之中的尊身一顾，匆匆一篇让我看来很不尽兴，无有全面貌，宏观的反映出凉州文化的历史地位，因此我也有百家之言。通观其全篇发言，他凉州风范（旧说是模式）的新词让我眼目一亮，及而四大文明的没落与长安的仅存及与其它却是故纸旧言，倒是他这个通道文化的说法让我比较新奇，存疑。
我们知道文明的最高精神价值体现便是艺术作品的实物诞生，它达不到一定的高度便不会出现。至于宗教与文明的结合就是把抽象的东西进行哲学化，乃至进行科学的实证化的结果。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没有科学的宗教就是瘸子，没有宗教的科学，就像瞎子。西方世界在哥白尼发现并创立了日心说之后，打破了旧有宗教哲学的意义，使它往科学实证的路上迈出了伟大的一步，渐次使宗教与信仰分离了开来。现代人口中对宗教的理解更多的是一种对信仰的宽泛认识，这个信仰以不同于古人对它的感受与影响。现在广义信仰的说法只有中国古人有，外国古人把物理世界形而上，神秘不可知的东西最后笼统与教中，神圣不可问，无法解释时称之为上帝神父，基督耶稣之意。中国古人把这种神秘不知来由的现象归类，浓缩，简化成八中宇宙的物理现象。中国古人明白一切宇宙生命是物力互相活动，变化的结果，是阴阳转化的力量，始才有日月山川，天地乾坤，人兽草木，至于道教也只是一个师承与阴阳五行，八卦乾坤，科学与天文地理而下的门徒教派组织。
他的发言中对凉州文化的肯定与褒扬是积极的。没有姚秦三藏法师在凉州十七年的汉文学习与积淀，就不会在后凉国被姚秦攻破以后，被掳到长安的草堂寺里翻译出了大品般若经法及与那般多的梵经，他弘法于三千弟子，那些早己流转于中土大地上而惑于佛法之要义的，慕名而来躬身聆法的高僧也是风至云涌。那个凿刻了云岗石窑的昙曜就是其门下徒辈之一，他凿山而像的做法对中国人心理上对佛的具见匍匐的影响，与及对佛法的庄严，起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与开创。鸠摩罗什修改校正了以前诸多汉文对佛经的误译，使艰涩难懂而不知所云的文言佛经译本仿如白话的文赋诗章，读来朗朗上口，通俗易晓，容易记诵，自此而后梵教广大精深的哲学思想被广泛传颂于中华大地，正式转化蜕变成为了中国文化中独具特色的佛法。由鸠摩罗什而始，使佛经的翻译发展出中国的音韵之学，也造就影响出唐朝诗歌音律文法的出现，乃至有李唐王室明尊道为国教，实则偏重佛法的因缘下引出玄奘西行天竺国远取大乘经法的历史实事，也才有唐代气势磅礴，包容万象的文化，因此而言，也可以说佛法在中国大地上真正的流传，是自他开始的。他对中国佛法的贡献殊为深远，声名却埋没在了历史的角落中，诚可浩叹！他的天赋异禀，少年神通不是凡人百世可比，也可惜在他凉州的十七年行踪己被岁月掩埋，鲜有传载，历史没有还他本来的高度。与此同时代达摩的褝宗却被流承于六祖慧能而下，受到李渊父子的大力提倡，至于晚唐，五代，又被融入俗话村言，变得轻松诙谐，妙语如珠，一改庄严肃穆，神圣不可侵犯的面目而变成为中国的佛法。这一切的缘起都因于鸠摩的影响。玄奘对中国佛法逻辑学说的奠定莫不出于李唐王朝的推崇排场，这多是国家政治的力度与帝王几人的嗜好影响。而鸠摩罗什却是凭着自己对佛法的精深妙悟，及以阐释弘扬，开辟了佛法在中国的广泛落地，而奈何他的功业却被历史渐渐湮没，这大概就是他翻译的《金刚经》中所说：过去心不可，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一切有为法皆梦幻泡影，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拈花一笑吧。要我说，这就是少了文艺作品的宣传，没有他在凉州的出现，佛教就不可能在中国民间，、被儒学，道法，洇蕴成中华特色的佛学与禅宗，乃至生成有宋一代仿百丈禅师创立的丛林寺院制度下而开创的四大理学门庭，与明朝理学的狂禅。这一切的发端都应与他在凉州十七年生活的长河中，奠定下的佛法的普及与对汉语的融汇学习中，把精奥玄幽的梵教翻译的似如白话泛波的流传于俗民小巷中，田埂地头旁有关。有那般根植于土壤中的深入浅出，也才有被政治推化的张力与长存于世的生命力。
秋雨老师所言的通道文化的提法，我不赞同。再发达的文明都有没落湮灭的可能，先进并不能代表就是存世的唯一可能性。马上文化曾经覆灭了多少文明，西夏，辽金，西域，中东，两河，埃及，就连南宋那么发达富足也不能苟全。这是后进灭了先进，也是野蛮灭了文明，但文明的延续，复兴，承载的只能是那块土地上遗存下来的文化，文化越具有自然性，它的生命力便越长，只要人没被杀绝，春风一吹还能做离离原上草，一如中国历史几覆几兴。中华文化自古一路走来中，融合，掺杂，吸收了许多的不同文化，譬如南方楚国文化，山东鲁国文化，河北燕赵文化，北方游牧文化，中原文化以及古蜀国三星堆文化。中国驻子百家的文化思想都是源于《易经》，易经是〝洁净精微〞无所不包，它广阔庞杂的涵盖性孕育出百家，也才有孔子逝后以来，人们称他的思想为儒的说法，儒家与道家是一对孪兄弟，系出同干，各生成枝，花开两朵，終而结果，交相辉映在中国的历史上，没有儒，道的包容及吸收性，佛教是不会根植于中国的，也就不会成就儒，道两家自己几千年来的绵绵不绝。儒家的〝学以致用〞与道家的〝经天纬地〞思想成就了他们自身的万古，成为人类应世治世的最高价值灵魂。外国人的宗教信仰延伸出来许多名传于世的艺术品及与现代科学，中国古人是把儒，道的哲学作用融入于生活中的血肉，骨髓。儒家把精，气，神，应世作修齐，治，平以用。道家是救国谋功，以阴阳五行的生克原理发明出中医，养生，安居之用，把人视与自然天地中的部份而生生不息，这是最科学的融于生活中的运用。至于后世儒与道的实意流转于民间的讹传中，确也是多有歪曲本意，面目不非之虞。孔孟，老庄的伟大之处不是高不可攀，圣贤难为，懂得意思之后都是人世中很平凡的道理，他们的伟大之处正在于此处，让每个人都能轻易的做到。发源于二千年前的儒，道经过了元，清那么多年的破坏与篡改及与各种文化的相侵都没有被湮灭，就说明了这个文化是所有人类用世生活的准则，中外同理，古今不变，千古不易。
再说秋雨老师所说的通道文化。文化是随着历史的演进而变化着的，这个变化就是人的作用，人走到哪里就会把生而学到的东西带到哪里，当一个再好的外来文化不被本土文化所能溶合，以及接受以用，也就一无是处。犹如原汁原味的西餐食与中国人的肚肠，相信没有几个人会经年累月吃的下去，反之亦然，外国人也不会一日三餐去食中餐，这都是自小养成的味觉及习掼引起的身体所发出的感觉，知觉，再由脑电波作出的应激变化反应，没有这个脑电波作出的提醒，人体是会受到损伤，不信你克服脑中的预警信号吃几顿试试，你原来平衡的身体状况就会出现异常和紊乱，至到你的身体适应了这个变化，异变大了身体克服不了，人体就会因水土不服至消化不良，或跑肚泄肠，或滞胀停积，生起病来，甚尔危及身体健康，因此要想存在下去，必须得调整，吸收本土的习俗，习惯，至尔适应生存。事同此理，文化也一样，由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必须得经过吸收本土的营养，转化及融合后才能落地生根，不能被本土文化所接受的只能被就地掩埋了。凉州的文化作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是不能被冠之于通道一说，以汉而上，仅与王国的交替轮转就说明了这个木土文化的渊源有多么长久，姑且不论中国人先祖的迁移可能是从中东流转来，当然更远是非洲，这也己被现在的人类基因学家破解了的，更不论三星堆出土的面具人像似如西亚文明特征的遗存，以史料而言，以出土文物为证，凉州大地早在七千年前已有人类在这里生活，武威的齐家文化也早在四千年前就率先于华夏进入了青铜时代。武威古也称雍，姑藏，是匈奴王及休屠王的故地，其建城史也早有二千年之久，它长期以来作为西北都会，及佛教的中心，早已是天下闻名，它承载的文化渊源也早已是影响深远，也因此会绵延生发出汉的凉州词及西凉乐舞，乃至凉州美酒的举世盛名，这都是文化高度发达所承载的呈现，也已是被文史确凿的史实，因此也有一代名帝汉武刘彻的枕忧于凉州的盛强压力而深自砥砺的焦灼与觊觎。再到晋时后凉国太祖吕光用兵七万于龟兹，只为求取高僧而不惜发动国家大战，灭了西域三十三国的做法，就可知道这块土地上承载的武功军威，以及对文化的追求价值与理解认同有多深厚。再一想到唐朝，很难说李渊父子的唐帝国没有受到凉州文化的影响，他的八世家祖俱发迹于凉州祖辈几代一直是凉州的望族，李唐王室的骨血中流有凉州的血脉，至今武威的皇娘娘（尹夫人）台还遗存有他家祖的坟骨。以追随他的那些名臣大将好多都是少数民族来看，如深远影响了大唐国家政治策略的魏征（他少年从道教，道家说他的祖上是源于少数民族），尉迟敬德等等，就知凉州这块土地上的文化对他家世的传承影响以及对他建国后的整个大唐治国理念的铺陈有多深重。这也印证了武威民间传说中唐太宗被一个道土飞负在身，穿越而来凉州观灯会的故事，这也不仅是个亲切的神话传说，它背后承载的是凉州与李唐王朝的渊源及与凉州文化当时的繁荣景象，没有凉州本土文化的侵染孕育，也成全不出唐帝国赫赫耀世的千古盛名。余秋雨老师的发言中说到了余氏可能出于武威，其实作家金庸所著的《天龙八部》一书中，大理国王段氏一脉也是源出于武威，包括金氏一脉也是源于凉州匈奴金日磾。今天凉州的地理概念已不同于历史上广大的古凉州历代地域，它曾经东接陕西，北到青海，西入帕米尔高原至葱岭一带，最初由各少数民族统治，称之为雍州，休屠，古也称雍凉之都，梦幻之城，是古中国九大州之一，东晋时享有北有姑藏，南有建康的美誉，是和华夏比肩而立的，至西汉时被改称为武威，在唐朝时一度又恢复了凉州这个叫法，它是唐朝的三大城市之一。中国一词是明清以后被西方社会意为瓷器之国的称呼，其实再早以前，俄国，中东，及更多的是不知有两宋，而把古中国称呼为契丹之意的更多，至今斯拉夫语中还保留有这个称呼，其实，这个叫法的渊源正是出于古凉州这一带而被传于西域及中东的。因此而言，我认为凉州文化不能被说成是通道文化，相反，我倒认为凉州文化深刻而厚重的影响了中华文明，它的彩陶文化，马家窑与齐家文化中的青铜器，及玉器，甚尔马上文化及音乐歌舞，乃至发源于甘肃的中华始祖伏羲的阴阳八卦，及服饰饮食，雕塑绘画深刻影响了华夏的中原文化。凉州文化也深刻塑造了汉唐二朝刚盛辽远，迂阔豪迈的帝国性格，它绝不同于宋，元，明，清的四朝的国家气质。
这个通道的说法也似如说武威人阴铿开律诗之先河，雏格律诗之先形，影响李杜（李白据陈寅恪先生考据就是碎叶城人，即今塔吉克斯坦，也是西凉国时期境内，也有说他是少数民族人）乃至整个唐诗之千年格律诗的创作，就说唐诗是凉州派，武威人的，而他为官所路过影响之处，也能称之为凉州派通道文化。如此说来，欧洲海盗全世界乱窜，成全了澳洲，发现了美洲，似乎也可冠之以海盗通道文化。而倒置了它的地域之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实质意义，其实没有这么一说。人类都是周流不居的，文化是以土地为荷载，人的文化，很难说是谁影响了谁，只要是本土生长着的，就是本土文化，通道是通道，和文化没有关系，文化是文化。文化是出于天地而生长在与之下的土地上的，文从纹也，是刻划成画的之意，文化于章，章是天地万物的现象呈现，文章是人类出于对自然万物的感知而用字画符号刻撰下来的，文从字顺，看古字的写法就能明白，不能一说是丝绸之路，就先入为主，用主观的观念而视为是一条路上，过路的通道文化，这个概念不宜与丝绸之路，河西走廊的叫法搅在一起，混淆为一谈，凉州文化只能是凉州文化，是土地历史的承载，路，却是经常变化，时有时无，或通或闭，这才是通道，却不是文化。
最后送一首诗与大家一笑：
蟠桃
桃花年年开，嘤鸣岁岁来。
春去百花放，我己入仙天。
所幸还称凉州。懂得了历史，便懂得了价值，全在此文中矣！
吾不识高低，妄自菲薄尔，一点狗屁拙论，见笑了！
二0一七年年九月十八日于凉州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