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营050
他说:“你尝尝,太好吃了”
我一尝:“没那么好吃呀!”
多么司空见惯的劝餐和反馈。此刻我却觉得那么的不一般,甚至透了点傻气和荒诞。
他的好吃是他的,我的没那么好吃是我的。哈哈,我竟然用他的感觉和我的感觉对比,并因此而否认他对好吃的界定,和他生气以后再也不能听他劝说。甚至会荒谬地推而广之,你上次说什么什么好吃,结果不好吃,这次我就不能再相信你了。
这混为一坛的胡搅蛮缠其实根源在于我一直以为他感觉的好吃就是我感觉的好吃。
而如今我意识到他感觉到的好吃不仅和我的不同,而且相差甚远。这里还不仅是感觉器官的差异,还有历史和文化。
同样是把子肉,同样是爱吃肉的我们,他对把子肉有了不厚不薄的情义,因曾在济南就职半年,因就职住宿的房子附近就是那家把子肉老字号,就养成了大事小事聚在老字号店里庆祝,这把子肉里除了肉的香糯还有往来的兄弟情、同事义。
每一次回忆都是重逢,每一次重逢都是美味。每一次买把子肉回来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和肉到口中的那份被美味击倒的陶醉,伴着滔滔不绝讲起某年某月某日和谁吃的那顿。
这肉是同一盘子肉,吃到他嘴巴里的感觉和吃到我嘴巴里的感觉真真是不同、是大相径庭。
至此再吃肉时,我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他急不可耐地掀开餐盒,嘴里念念有词地啧啧称赞,入口加速的咀嚼而眼眯成缝的陶醉。
我不再风言风语说吃个肉这么没出息的表现?而是微笑着欣赏他的一系列动作,尽可能体会他与把子肉的情谊。这份急和香甜就像与故友的久别重逢,唇齿之间咀嚼的不仅仅是肉,还有满满的回忆和温情(要知道那段事业爬坡的时期他只身外地,也经历着孤单和困惑)。
想着想着竟然被他感动,这么丰盛的感觉几人可得。如此衣食无忧的现代,我们似乎吃什么都没有了曾经美不胜收的感觉,在被急躁裹挟的时代,吃什么都不能细嚼慢咽,感受当下。哪里有这般陶醉和惬意!
从那起我爱买把子肉,为的是看他如此的吃肉的模样,站在他的感觉窗外看他陶醉在感觉之中,我细心体味其中的味道和意味。
人与人的感觉究竟有怎样的不同?
换能的过程不同:我们所感觉到的都是通过感觉器官这个接收器把接触到的刺激(信息)转换成电化学信息(神经活动)进而被被大脑读懂。这个换能的过程太多不同,每个感受器对刺激的感受不同,转换成电化学信息的速度和转换系统不同,大脑阅读这些神经信息所理解的也不同。所以最终呈现在生活中我们所说的好吃、不好吃、辣或不辣、美或丑都已经在感受之初就不尽相同。
感觉适应不同:在神经信号被理解和识别加工的过程也经历了复杂的差异。期间不同的人的认知不同,大脑的图式稠密繁简各异,对神经信号的加工又带有历史文化色彩,正如小时候家里有菜园子的和没有菜园子的对每样蔬菜的感情自然不一,进而吃菜时体验的味道也不一样。这又拉大了感知觉的不同。
感觉的阈限不同:通俗一点说就是我能感觉到的你不一定能感觉到,就像深夜我们赏星星,我手指着一颗一闪一闪的星星向你描述,你是要命看不到我描述的那颗眨眼的星星,这都属正常,有时不是俩人看的位置不同,而是我看到的你真的不一定能看得到。因为感觉阈限不同。甚至即便是我本人,此刻心情低落或暴怒、或者有个鬼子拿枪指着我,那颗我本该能看到的一闪一闪的星星我也不一定能感受的到。因为这个我们称之为绝对阈值的东西也会受心理警觉和物理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如此知道了这些,您和我该有所总结。
那些我们曾经吵过的架多么可笑,你在你的感觉世界里较劲,我在我的感觉世界里咆哮。我们所说都根本馿唇不对马嘴。我们所说真真是对牛弹琴!
我们那些争论的面红耳赤、那些对彼此的不懈和贬低,其实都在两个感觉系统中发生着,您又怎能有天大的本领来指责我感受的不对,我又怎胆敢去指手画脚您如此精密的感觉探测。
我们可以很近,近到拉手、拥抱。我们却又真的很远,远到或许你都从未知道我的味道,而我也从未体察你的苦恼。
人就是这样,各自独立又相互联系
知道了这些,理解是不是自然而然就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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