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老人

爬山涉水观风景，饱览悬崖和从容。驻足仰望伟岸躯，守护盘根裸露须。

在山间徒步，曾经看到一颗并不健壮的大树，个子不高，甚至还斜歪着身子。远远望去像一位驼背老人，正在下坡，怕被摔倒，没有人帮助，就只好坐到地上，两手支地，两脚慢慢地往下鼓钻。鼓钻的两脚很是艰难，恰似蜗牛探路的两个牛角，不过，徒有其形而无其神。蜗牛角小巧灵活，进退自如，可是驼背老人的脚，笨拙无力，小心翼翼。如此对比，可见驼背老人下坡，何其难哉！

一个驼背老人下坡的雕像，本来不值得有人观望。这难道也是一种别具一格的风景吗？

同行的一个绅士和三个淑女也发现了一处别具一格的风景。

”哎呀，快来看，快来看，你看，只有一朵迎春花，在，冷冷寒雪中，开放了，你看，那不是吗？”

”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呢？”踮着脚，仰着头，对天对山指指点点。

一位眼尖的女士，看到了。在前边二十步，右边拐弯处的山坡上，一大丛生命的碉堡，虽然黑绿色，有点无精打采，但是在僵硬的无数枝条中，仍然有一朵顽强的小生灵，倔强地选择了东方不败，小花仙孤独地绽放。不过还是被寒冷涂抹成深黑的边沿。小脸被黑紫包围着，寒冷也许会很快占领小花仙不合时宜的独特世界。

绅士淑女们纷纷打开手机，要来一个美颜拍照，面对小花仙，拍照也许是他们最好的敬意。而我却暗暗地摸了摸自己兜里的小塑料袋。塑料袋本来是用来采摘野菊花的。现在它又有了更令人期待的用途。

他们开始拍照，议论小花的选择，赞叹小花的独具一格，惊叹小花仙的寒冬傲放。

而我，在为驼背老人拍照。话说驼背老人要下坡。顺着下坡的方向，走到近前。一条腿细细的像刚长出来的小树苗，但是造型是小腿与大腿弯成了直角，小腿和土坡中间的土被玩耍的调皮鬼们掏空了，直角处像椅子面的树根被磨的白亮光滑，猜想是小捣蛋们把驼背老人的这条腿当马马骑，亦或当攀爬绳梯爬，还可能玩累了当椅子坐，反正那光亮表明被顽皮过多地摩挲过，那光亮代表着呵护，奉献。那光亮让人想起来中国人特有的幸福的话语：子孙绕膝。

我寻找着驼背老人的另一条腿，没有找到，但是粗大的根须或漏出土，或延伸入土，小根须延延续续。现在老人为了让孩子们玩游戏，把自己的一条腿当做桥，小矮人可以在桥下跑来跑去，爱攀爬的小猴子可以攀爬撒娇，累了他们还可以调皮地当成椅子休息。快乐的童年需要安全呵护，尽管他们全然不顾死活。老人就用另一条腿蜷曲盘旋着撑起来安全的大本营。那每一个根须不就是一个个把牢安全之门的螺丝钉吗？

为了子孙绕膝，驼背老人选择了留守故土。为了安全繁衍，驼背老人选择了把自己紧紧埋在故土。为了童年的快乐，驼背老人把自己变成滑梯，桥，绳梯，椅子。想象着孩子们的调皮嬉笑如同春风吹开了皱纹长成的花朵，那是什么花呢？索性叫做爷孙乐，或者叫做爷爷花吧。

”走了，走了！”声音清脆甜美的歌仙霞姐朝我唱着喊到。

好的，好的。我一边回答，一边把驼背老人请进照片。

大家都心满意足，得我所得。我走到先前小花仙跟前，拿出白色塑料袋，给她套上，希望她能心满意足，得其所能。

后来因为空间已满，不得不删除一些东西，我竟然把请进照片的驼背老人删掉了。很是遗憾，心中一把火，要把他成文，聊我恭敬意，冬日暖阳蓄。

又想起东方不败的小花仙，不知道给她披上洁白外套时，扎紧风衣的衣扣了吗？真是后悔，要是没有扎，或者是没有扎紧，西北风一吹，外套飘走了，那可爱的小花仙该多么寒冷啊。

好多次，一看到飘飞的白色小袋，我的心就是一紧一紧的，那袋里装的都是我的歉疚。

睹物思人，感时花溅泪，我爱山川河流，与自然对话，镜照自我，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