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

家里一共装了三台空调，江女士房间一台，我弟和我自己的房间各一台。刚我弟又拖了一台空调回来，装在楼下客厅。

人还是之前的人，但就不如十几年前抗热了。小时候家里没有空调，只有风扇，睡前还给风扇定个时，要是忘记了，风扇一夜呼到天亮，第二天鼻子就堵了。

应该也是刚记事的年纪，江女士带着我跟着一群小姐妹去县城，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去县城。夏天，暴雨刚走，挑着竹篮的小贩游走在街上，靠近看见竹篮里装的是又大又红的桃子。那桃子和孙悟空大闹蟠桃园的桃子没差，大到离谱。那时的小孩子内敛，不敢直接跟父母撒泼打滚要东西，但他们的方式却高级很多，用眼神。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小贩的篮子，盯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再换一个小贩继续盯。全神贯注的盯着，盯到小贩主动搭话江女士“给孩子买一个尝尝吧”。

我如愿以偿地得到一个桃，一个大桃。江女士在马路边的水龙头下洗好桃，递给我，我迫不及待的咬一大口，酸到掉牙。买的明明是桃，为什么比家里门前树上的青杏还要酸，我搞不懂。但也只能闭着眼睛往肚子里咽，否则下次眼神这招就不好使了。

桃还没吃完，天又下起了雨。一群人困在走廊上。来往的人群中江女士盯到了一个熟人，简单的熟络了几句，那人就将我们带回她家去了。往她家一站，她家仿佛和外面是两个世界，又干净又清爽。地板干净的发亮，我都不敢用脚在上面踩。

那个阿姨问我热不热，我说不热，凉快的很。她说如果热她就把空调温度打低一点。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空调长什么样子。白色的，高高的，站在客厅的一角，风叶一上一下，往外吐着凉风。

大概上小学的时候，家里终于装上了空调。每到夏天，在江女士房间水泥地上铺上一张凉席，我和我弟睡凉席上。有时候把隔壁的小堂弟也叫来一起睡。空调和风扇一样，也定时，到半夜就关了。早晨一般都是被热醒。

我的小侄子现在也天天待在空调房里，他的记忆里，空调应该和风扇一样，是个普通家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