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往事

题记——

此时敲击键盘，不为别的，只为那魂牵梦萦的山村

1965年夏，一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在砂砾遍布的小径上行走。

落日的余晖像根根柔软的金丝线，在西边的小山包上缓缓的向天际散开。

小女孩边走边想：今天在东庄的十家院玩了一天，现在回去，姐姐会不会又会责怪呢？如果姐姐责怪又怎样搪塞呢?

想起曾经躲在妈妈的身后偷窥姐姐瞪着的吓人的目光时，小女孩就愈发惴惴不安了。她用双手蒙住双眼做假想躲藏姐姐目光状，随即移开双手，不曾想眼前那柔软的金黄的根根丝线顿时变成了金针，填充了整个视野，大滴的眼泪立刻顺着她长长的睫毛滑落在她破旧的衣衫上。小女孩立即再次蒙上充满泪水的双眼。

蒙着眼走路，脚丫碰到了路边的石头上，差点摔倒。分开指缝看，那金黄的丝线居然柔软起来，在指缝里衍射成像一躲巨大的金色绒花，盛放在那西边的小山包上。

这无意间的小小发现，让小女孩不断重复手指开合的动作，反复观看，那美妙的幻影使这东、西庄之间的小路变得悠长而奇幻起来。

——从东庄的十家院走到西庄的家，先要穿过十家院前边的小打麦场。

这个打麦场已经弃用多年，想必是以前地主家的专用打麦场吧。说是这十家院，其实就是原来李大地主的庄园，解放后分割给很多穷人住，就简称十家院了。其实真实的住户远远超过十家。

现在，这个打麦场除了在西头安放着一个碾子供全队人碾米用外，是闲置的。

穿过打麦场，从刘家灰坡上下来，就是长长的沙河。

要在冬季，整个沙河是泉水流淌结冰形成的冰河。

小女孩的哥哥们会和村里的男孩们一起在冰河上滑冰。

而现在是夏季，上庄尕涝坝里的泉水都顺着弯弯曲曲的小渠流到二队的菜园子里了。因而，沙河里布满了沙子和小石块，还有一些小土包，一些小草小花在这些沙石块缝隙里和小土包上安家落户，年复一年的欣欣然繁荣生长。裸露着的只有这窄窄的，连接着东庄和西庄的小路。

小女孩悠悠的走在小路上，小手指不停的在眼前分分合合的，任由变幻的金丝线缠绕在她的眼前，缠绕在她的视网膜上。

光线渐渐的暗下来了。小女孩已由沙河走到了西庄的沙坡上，转身踢一块小石头，小石头咕噜噜从坡头滚到坡下的沙河里。追寻石头的去处，她看到沙河那边的东庄已是炊烟袅袅。

小女孩踯躅于坡头。

因为过了这块坡头的小沙地，入小巷，右转再由转就到家了。

家里这会应该是母亲斜倚在炕头，边给弟弟喂奶边吸烟；大哥在灶下烧火；姐姐在案板上擀面......

不能回家，不敢回家。

徘徊复徘徊，行行复行行。

“米娃！米娃！”

啊！是父亲的呼唤！

父亲回来了！

小女孩的天空祥云朵朵。

小女孩立即气定神闲。她一路小跑，爬到蹲在巷口等着的父亲的背上。

幸福，满足。瞬间写满了小女孩骄傲的笑脸。

“你爹一旦在家，你就上房揭瓦。”这是母亲说落小女孩的话。

父亲是小女孩的天，父亲是小女孩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