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点

2019.12.27雨  星期四

      赶到辣妹烤吧已是晚上8点，邓军坐在灯光低暗大厅的角落里默默流泪。半年不见，满头灰发，萎靡消瘦，吃惊不已。接到她的电话我和先生儿子正在逛超市，并打算过会去吃火锅祝贺儿子拿到驾照。电话那头，她哽咽的问我能不能马上过来陪她喝两杯，我立马说好。二十多年的友谊，我们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相互给对方力量。我丢下一家人，坐了近一个小时的滴滴，从汉阳四新赶到江汉二路，因为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会让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她是巨人，任何事情都难不倒她。

      坐定，递纸巾她搽泪，点餐，劲酒兑绿茶，这是我们一惯的喝法。我点上烟，她要了一根，为她点上。她说我说过，抽烟可以顺气。 

      她的日子在房子拆迁前一直过的很艰难，父母十几年前脑溢血相继中风，瘫痪卧床，不能自理，她接过来照顾，弟弟这两年经济活泛些，偶尔给点钱。小叔子精神出了问题，靠药控制。儿子上大二，一年要花2万左右。夫妻俩守着门口早餐店维持一家生活，但她从来不去抱怨辛苦劳累，仰着头，迎着风雨和坎坷，坚韧不拔。

          我陪她去办理的拆迁手续，一套三环外118平方的还建房，50万补助。她计划2年后拿到房，15万用来装修，15万留给儿子结婚用，15万把她和她先生还有小叔子的社保补缴齐，5万应急。她现在很后悔当时没有听我的要2套房，她说这话的时候，端起杯子，一口干了。近来我们微信聊天，她常说这句话。

      我要她不要喝急酒，伤胃。跟她又倒上。她绝望的看了看杯子里的酒，又喝个底朝天。我把香菇一个一个从签子上弄到她盘子里，给她压酒。她前几天要把还剩的15万放我手上，骗她先生说借给我了，当时觉得不妥，我不想插到她家里的矛盾中，就拒绝了。

        我不知道她先生是不是又把钱偷去输了，但和她说把钱放我手上还不到一个星期，不会吧，我在心里默默否认。但邓军脸上的痛楚分明告诉我，她为钱才愁容满面。那天她要把钱放我这里，我才知道她先生这半年输掉了20万。她庆幸自己把三个人的社保补缴了，不然他都要拿去输掉。早餐店没开了，一家人还住在老房子里面，等拆到这片再去租房子过渡。他先生以前就爱打牌，混混时间，但不伤筋骨。拆迁款下来后，他变了个人，唱歌.打牌.喝酒.鬼混，没钱才回来，拿不到钱就发飙打人。她怕父母夹在在中间伤心，最后都妥协。

      烤吧老板端来一小锅热腾腾的海鲜粥，给我递烟，打声招呼，忙去了。烤吧开了20多年，静静守在繁华地段的筒子楼院子里，我们和老板一起由青春到中年，每次来，她都会送上一份烧烤，递上一根烟。装修后，一个个的卡座在垂下来的暗暗的粉色灯光下，时尚温馨，生意火爆。

      我在邓军低低的抽泣里听完事情全部，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她先生前几天回来，她坚决不去取钱，他大闹一场，晚上把卡偷走，3天把钱取完。刚才去取钱，给儿子生活费，她傻了，查了明知，一下子瘫在取款机钱大哭，缓了一会，才给我打电话。

      她说她要离婚，要和他断干净。当务之急她要赚钱过生活，父母的退休费和小叔子的低保只能维持他们看病吃药。我劝她，找个小一点的门面做早点，她熟悉这行，又能照顾父母和小叔子，我借钱她来起来。

      我又劝她不要多想，就如当年她父母病后我提议她开早点店一样，只当没有拆迁，没有50万，一切从头开始，回到原点。

      烤吧老板的经历我们多少知道些，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老公前两年吸毒，败光家产，烤吧歇业一年多。上半年装修，重新开业，生意好起来。听说她先生走了。

      我又把烤吧烤吧的事情来劝慰她，人都会起起落落，都会经历坎坷。要她振作起来。

    就像清理垃圾一样清理掉人生中的低落情绪，回到原点，从头再来。

    走出烤吧，她看起来好很多。

    希望她振作起来，希望她一如既往的坚韧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