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皖鲤
图|网络
有一天，你说你路过我的花园顺手摘走了一朵我开的正欢的玫瑰花，你说玫瑰的味道让你回味，淡淡的清香是思念的味道。
你说你喜欢玫瑰，也喜欢我。
你总爱往自己的肺里吸入很多焦油、尼古丁等一切你本不需要的物质，也总在火苗最旺的时候突然松手，掉落的星火散落一地最后成为一堆灰。
我问过你原因，你说:
最灿烂的瞬间，就成了永恒，就像是某天在多巴胺分泌过多时的突然心动，也只是在那个瞬间见到了以前从未见到过的美好。
瞬间，却也永恒。
于是我偷偷藏起一根，把它藏在床头柜下面的隔层里，这样一来，你找不到它的时候会想起我。
你打电话给我，我才会告诉你我把它放在了什么地方。
“我告诉你，我找到那根烟了。”
真好，你又一次想到我了。
你总做一些让你始料未及的事，上个月初八，你跟一个穿着破烂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聊了一整天，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你说你喜欢和这些没被冠名冠姓的人交谈，他们的人生里有你没走过的路，没体会过的体会以及你望而不及的人生。
你时常跟我抱怨，说这个世界让你没了活下去的选择和欲望，我跟你说你得有所求，你反问我的所求，我只想，在深夜来临前放空自己再认认真真的看一次日出日落。
你说我俗，也说我无所求，你说你的所求，就是有生之年能爱你所爱之人。
“比如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所求。”
你说你想成为一个织梦人，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活在自己杜撰的故事中，一根一根拾起我掉在地上忘捡起来的线，织一段不曾开始过的梦，再把不可能，织成有可能。
只是过了很久，那根线成了网，密密麻麻的空间里再没没了一点缝隙，光照不透，风吹不到。
时间久了，层层叠叠的网的缝隙里，也有了你的影子。
天气好的时候你喜欢写诗，写一些别人看不懂的玩意，你把那种神秘感称为治愈。
长长短短的词句间，写满了你不曾告知过别人的喜怒哀乐。
你瞳孔很深，一双柔情似水的眼里总是写满故事，我读不懂也猜不到，我问过你，你也只是跟我说，所有的不明白终究会在某一天让我全部明白，你说你把你的世界敞开给我，让我住进去成为长期住户。
你有个年份已久的深红色牛皮日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日记本的第一页写着:“要一直记得西城一百米处有着大花园种满玫瑰花的麦琪小姐。”
后来，你时常打电话问我把你的红皮本放到了哪里？对尼古丁、烟草的事闭口不谈，而是一个劲的问我把你的红皮本藏到了哪里？我笑了笑问你找它干嘛？你呲着嘴对我说你要带着你的红皮本去找你的麦琪小姐。
我笑了笑说麦琪就站在你跟前，你愣了半天才笑着对我说:
“我的麦琪她不长这样。”
我时常在想，你记忆中的我，停留在了哪个阶段，是扎着一个冲天丸子头的无忧无虑的样子、是如同现在整日面无表情虚度年华的样子，还是你第一次偷摘我玫瑰时我朝你大喊大叫的样子。
你睫毛很长，我最喜欢你睡着时的样子，不吵不闹的就躺在那里，我把头靠在你的胸口听着你的心跳，再抬头去看你沉睡着的眼眸，偶尔紧缩的眉目间，是我不曾见过的不舍，也是你从未表达过的疼痛，我闭着眼睛吻了吻那紧闭的双眼，刚起身便看着你躺在那里坏笑着，突然起身把一个吻留在了我同样的位置懒懒散散的说一句:“我的小麦琪今天不怎么乖。”
山茶花刚开的那会，我总喜欢光着脚在各个山头到处跑，你也只是提着我的鞋，慢悠悠的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时不时的喊一声，让我别跑太快，要不然容易把你丢了，我也只是笑了笑，一个不管我走到哪都能跟着我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丢了。
山茶花掉落的那段时间，是我们在一起相处最多的时间。
有一次吃过晚饭后，我坐在窗口看星星，你走过来坐在我旁边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有一天等我有很多钱，我想买下一颗命名为“麦琪”的星星，你笑了笑，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你有一颗名为“汤豆包”的星星，别的星星可能会随着流星的坠落而一并消失，而这课不会，哪怕粉碎一地变成一颗颗的小珠子，你也会用线串起来戴在我的手腕上，让我的世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明亮不孤单的。
几天后你就真的带来了一颗名为“汤豆包”的星星，你说你路过街边的小店，碰巧看到一颗很独特的星星饰品，你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店主把它卖给你，因为那是唯一一颗，是店主在很多年以前去一个地方的时候在山地里捡到的。
因为独特，所以店主让你讲一个故事来和他交换，我问你讲了个什么故事，你也只是笑了笑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你没说我也没问，我知道你想让我知道的到最后我一定会知道，从始至终都是这样。
最后一次看完山茶花，你就再也没醒来过。
那天，我依旧提前藏好了那根尼古丁还有你视为珍宝的红皮本，像往常一样，我还是光着脚在前面走着，你也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离山茶花还有大概一百米左右的时候你喊住了我，那是你时隔多年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我笑着朝你走去，你也笑着张开怀抱在那头等着我，我把头埋在你的脖颈处，用头发蹭了蹭你的下巴，你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我，慢慢的越来越紧，直到我呼吸有点急促的你才松开，你的双眼一直看着我，我也一直看着你，一瞬间里，我似乎看懂了你所有的情绪:不舍、纠结、痛苦、难过。
看着你的难过我也莫名难过起来，你还是摸了摸我的头说:
“我的小麦琪突然长成大姑娘了。”
你的意识从未如此清醒过，我惊喜的同时也开始不自主的紧张起来，我突然害怕失去什么，这是此刻的我唯一的感知觉。
回去的路上，你唱了一首自己新学的歌给我听，我大笑着你的音域，心里乐开了花。
你也大笑着，嘴里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的话，你总是这样，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你说这种感觉让你很满足，我放任着你的满足，开心的像个孩子。
临睡前，你跑来问我把你的红皮本藏到哪里去了，我像上次一样问你，你要它干嘛，你说:“我想多看看你，永永远远的记住你。”
这一次你说的是你，而不是你的麦琪。
虽然从始至终我都是那个麦琪，你的麦琪。
我把红皮本连同早上收起来的那根尼古丁一起给了你后便转身朝外面走去，你喊了我一声，等我转过身你也只是笑了笑便什么都没说，我看到了你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就走了过去坐在你的旁边，你看着我，就如同往常一样的看着我，眼里多了一样我看不懂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过了一会你问我:“你想不想听那天我给店主讲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表示我很乐意。
“汤豆先生会跟随麦琪小姐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这句话，永久有效。”
我看着你慢慢的说完了这几句话，对你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认同，你确实做到了，你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陪我度过了这不长也不短的一生，准确的说不是你跟随我，而是我们陪伴着对方，过了一季又一季。
凌晨一点，你催促着让我赶紧去休息，你想一个人待会在写点诗之类的，我清楚你的喜好便没在多说。
这一晚我都没怎么睡着，都在半梦半醒中度过，我大概猜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我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你，你把太多的时间用在了我的身上，我能最后给你的，也只有这最后的几小时。
最后的清醒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扰乱，我起身去了你的房间，你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身旁的书桌上，放着那本未合上的红皮本。
我轻轻的走到你的身旁，把头靠在你的胸口，那里还有些许的余温，只是我在没听到心跳。
打开你书桌上那未合住的红皮本，那一页的正中间写着:
“关于你的旅途，我尽力完成了，关于我的陪伴，遗憾我只能止步于此，剩下的旅途，你得替我们完成。
我亲爱的小麦琪，明年山茶花开时，我一定会再回来陪在你身边。”
很久以后，我打开一本画有山茶花的红皮日记本，日记本的第一页写着:
“要一直记着从始至终温柔温暖的汤豆先生。”
今年的山茶花快开了，麦琪小姐的汤豆先生也快回来了。
一生所爱，终生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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