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家境是比较富裕的。从哪里能看出来呢?
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大概80年代末我家就有了全村唯一的一台十寸多的带天线的黑白电视。据妈妈说,那时候晚上来我家看电视的人能挤满整个院子,熙熙攘攘看大戏一样,甚至我家唯一的一个长沙发也因此被人坐破了一个洞。虽说不是万人空巷的场景,但说村里空巷也不为过,你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吗?
以至于后来我长大听我同学说,他小时候吃不饱饭,天天吃红薯吃到吐以至于现在见到就恶心,拾菜市场的菜叶子回家炒菜,很诧异。我爸爸隔三差五晚上回家总是会割上些肉,锅里的第一块快熟的肉妈妈总会让我吃;隔两天就煎鸡蛋吃;我爱吃辣条,爸爸每次进城就给我买两大包放到橱柜里,放学卷着烙馍吃;有一次爸爸买了一大罐蜂蜜回家,骑着自行车漏了一车,妈妈嘟囔了一晚上,这个我很有印象,因为蜂蜜真的好甜好甜。我听别人说我家是当时的万元户。
记忆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现在回想小时候,有种看电影的代入感···
01 惊险的落水事件
我小时候的家是一个很标准的豫西乡村院子。坐北向南,青砖灰瓦,高高的院墙,小而精致的飞檐,主屋旁边一个小卧室,南边靠西也是一个小房间,南侧靠东是厨房,再南侧偏东是大门。大门西侧是两个红砖砌成的猪圈,猪圈旁边有一个长而深的大坑,我们那里叫粪坑,倒垃圾用;粪坑西侧是厕所;大门东侧一个小房间是杂物间,用于放农具和杂物。
我家草图出大门后,是一条长长的泥土下坡路,路西侧就是一个大水塘。那年头,水塘里一年四季都蓄满了清洌洌的水,没有像现在这样干涸。尤其是一到夏天,雨季到来前后,更是热闹。
先是红蜻蜓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喝醉酒似的浅飞在池塘边,这里一群,那里一堆。有的嗡嗡地飞舞在池塘水面上;有的又被风吹的七零八落的从高空旋着身子飞到旷野;有的飞累了,就几只几只地停在路边的不知名的灌木丛上;漫天遍地的蜻蜓。小孩子们静悄悄地盯准它们,像逮捕猎物一般,不动声色,静待时机,只等它们一旦停留,就一把捏住它们的翅膀;小一点的孩子直接双手去捕,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松开一条缝,眼睛凑上去,验证自己的捕捉成果。然后是池塘里的水好像是一晚上就涨到了池边,快要冒出来了的样子,池塘边放了洗衣服锤衣服的不规则的大石头。傍晚的时候,洗衣服的大娘小姑娘,洗澡的小伙子老大汉,还有捉泥鳅的半大男孩就都齐聚池塘,结束一天的劳作,洗去一天的酷暑,开始了睡觉前的狂欢······
下过几场暴雨后,蝉越发燥了起来。明晃晃的日头下,大地好像都要冒烟了,它却不知疲倦地铆足了劲扯着嗓子“吱吱吱”的叫个不停,一浪高过一浪,中间还时不时地长鸣一阵,现在想起,声犹在耳。就这样,在夏日蝉鸣的一个午后,妈妈午睡在家,5岁的我穿着我刚买的心爱的粉红色上缀蝴蝶的新拖鞋,去池塘边玩耍。
由于是中午,所以人并不太多,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塘边石头上洗衣服。我站在石头上,不知是一时玩心大起还是新拖鞋脏了,我将脚一只支在石头上,一支放到池中水里,“哗”的一下将脚丫浸过水,几次过后洗的已干干净净,但我还是不知疲倦地玩着这个小游戏。不知多少次后,也可能是几分钟,在我再一次将水漫过脚丫子的时候,我的一只鞋因为我低估了水的力量掉到了水池里。“那可是我的漂亮的新鞋子”,我想也没想,就弯着腰伸头用手够鞋子。变故就在一瞬间,够了几次后,“噗通”一声,我一头就滑到了水池里。虽说水池里水并不深,只到大人的腰际,但对于五六岁的我而言,已经漫过了头。我想大声嚎叫,但水却充斥了我的喉咙,我发不出声音,只能本能的扑腾着。还喝了好几口水···
我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有可能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心情,几分钟又有点像一个世纪,我被邻家一双姑娘的手捞上了岸。那双红色蝴蝶拖鞋,我不记得还打捞上来了没,只记得我一上岸就哇哇哭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跑进了院子。见了我妈妈后,反而不大哭了,我呜呜小声的流着泪,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害怕妈妈骂我,又委屈自己喝了好几口脏水···我妈妈将我拉到院中井边水缸旁,把我脸洗了洗,擦水换了衣服。恍惚中,拉着我去邻居小姐姐家道了谢。
这件事给了我极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时到今日,仍然想起来心有余悸。那是我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近到几个呼吸间。我那时年纪小,甚至不记得救我的小姑娘的姓名和具体长相,但我知道她家在哪里。后来听说她出嫁了,她家里人也不知搬去哪里了,她家门口杂草丛生。每次经过那里,我都会想起这个姑娘,在我心里只留下一头黑黑长发的善良的姑娘,感谢你,让我又有了生命,美丽的姑娘···
02 一只苹果
也是五岁左右,春夏交际,我在家里屋中席上趴着玩的时候,眼尖发现了一个比较诱人的东西——半个放在桌边的红苹果,当时也没啥卫生细菌的概念,拿起就啃着吃了。到傍晚的时候,我发起高烧,脸红头晕,直叫“妈妈,我不舒服”。妈妈摸摸我的红彤彤的圆脸蛋,问我吃啥了没,我低声说“我就偷吃了半个苹果”···
妈妈没来得及骂我,抱上我拉上门就直奔小学门口的诊所。到了后,医生给我来了一大针,大概是这次有预感不敢反抗,再加上理亏在先,连喊疼都没喊,就顺利的接受了打针的事实,而没像之前打针扯着嗓子呜呜喊疼,还要淌下几行热泪。
后来稍大点我才知道,那半个苹果下了老鼠药,是引诱老鼠一命呜呼的毒药。自此我再未偷偷吃过别人家东西。我也暗自庆幸命大,如果我的母亲没在家,如果剂量再多些,如果再晚些,我可能就窝囊地被半个毒苹果了解了生命。感谢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又救了我一条小命,母亲不仅给了我生命,养育了我,更是在看不到处,无数次给我生的机会。让我得以能够蹦蹦跳跳,健健康康地见到今日的太阳,感受人间的喜怒哀乐。感恩我那已不在人世的美丽善良,勤劳爽朗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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