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炎热,漫长难耐,但很多的童年美好回忆都和夏天有关。
姥姥家在农村,有一个院子,几间平房,院里有一棵老槐树,屋后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每到寒暑假,最期待的便是回姥姥家。姥姥家之于我,就像百草园之于鲁迅先生,童年乐园,妙趣横生。
在每个被知了和阳光充斥的日子里,我和哥哥姐姐在院子和胡同里追逐嬉戏,有时还会和邻居家的孩子“对战”,安静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的小石板上拿着印模玩胶泥,看炽热的阳光经过老槐树的过滤温柔洒落在男孩水亮的背上,女孩子的刘海被汗水浸湿贴在前额。
孩子们玩的时候,姥姥会压一桶冰凉的井水,从屋里抱出一个西瓜泡进去。等我们累了渴了,切开看谁吃得快。大家抢西瓜真是各有高明,有的不吐籽,有的两块并成一块啃,有的每块先啃一口占上。
有一年夏天,姥姥家床比房间多,有一张床直接放在了院子里。中午吃饱以后,几个孩子横竖躺在上面,眯起眼睛望着头顶微风摇曳的槐树叶,姥姥在旁边扇扇风赶赶蚊子,很快就进入甜美梦乡。醒来后偶尔发现身旁有一条从树上掉落的虫子,吓到尖叫。
傍晚时分,下地干活的要收工了,孩子们也饥肠辘辘,是时候张罗一家老小的晚饭了。厨房窗子小,密不透风,姥姥就把小案板桌搬到院子里,拎个小马扎,正襟危坐开始擀面条,我就站在姥姥身后,拿着比我肚皮还圆的芭蕉扇给姥姥扇凉。饭做好后,一家大大小小围坐在院里的小桌上,在昏黄的灯光下,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夹着桌上看不清的菜,聊着一天里的乐事。
夏天的晚上是很难熬的,没有空调的平房就像一个大蒸箱。我最期盼有繁星的夜晚,因为天气好才有可能上房顶睡觉。姥姥岁数大了,自然不会再上房顶,但是有大舅和妗子带着我们,卷上铺盖,在月光下摸着梯子爬上房顶,褥子并排铺成通铺,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兴奋异常。房顶并不是四周都有围挡,大舅和妗子就睡在两头,防止孩子们打滚掉落。幸好大家都睡觉老实,还能在这么多年后品味过去。
姥姥院子里的大槐树,在我高二的春天被砍掉了,院子,也在我大二那年推倒重建。寒假回去,站在新打的地基上,掏出诺基亚手机拍了两张看不清的照片,无声泪下,站在不远处的大舅看着我,也红了眼眶。
毕业后,回去越来越少,真正告别了夏天,也告别了夏天里那些神采飞扬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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