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四）

夏季的清晨，天亮得格外的早，伴随着公鸡清脆的的啼叫声，太阳渐渐升起来了，熹微的阳光照射在杨家庄上，微微的清风从山涧那边吹过来，有几分凉爽。杨家庄的村民们习惯性地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因为中午的太阳过于猛烈，多半招架不住。

天一亮，杨庭芳两口子也一骨碌起床了。何倩兰拿个菜篮子到地里摘菜去了，杨庭芳惦记着闺女念书的事，就急急地去找住在西厢房的老父亲。

老父亲名叫杨耀华，刚过古稀之年，杨家庄人称他为“秀才”。他虽说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但骨子里透着一股儒雅之气，花白的头发，硬朗的身体，一身干净整洁的蓝色中山装，一双手工纳底的黑色布鞋。他年少时上过学堂，像像样样地念过几年书，写得一手好书法，还动辄去参加县里的书法大赛，竟然还能捧得大奖回来。杨家庄上的大部分人家所贴对联，都出自秀才之手，对联的内容也是由他本人原创的。秀才还深谙婚嫁丧葬等礼仪，也懂得挑选黄道吉日，对于杨家庄上的庄户人而言，杨耀华无疑是个有学问的人，大家对他敬重有加。秀才也经常被十里八村的人邀请去做司仪，选黄道吉日，或看风水，写对联等等。事后，村民们也递个红包给他，不论多少，杨耀华都不会介意，算是工钱，也图个好兆头。

凡是家里的大事，要做出重大决定前，杨庭芳习惯性地和父亲说说，听听父亲的意见后再做决定，父亲总比自己要见多识广。

来到西厢房，但见老父亲房门紧闭，尚未起来。杨庭芳才想起来，现在才早上五点多呢！只怪夏季的太阳升得早，也怪自己太焦心，老父亲一般六点后才起来。那就等老父亲起来再说，让他再睡一会，再急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中午商议也不迟。

杨庭芳又惦记着田里刚插下去不久的水稻秧苗，这些天都是艳阳高照，田里干旱的很，他得去田间看看秧苗，用竹子做的水槽从山涧里引一些水到田里去，要不然秧苗会被旱死。只要去田里把水槽搭好把水引过来，让水慢慢流淌过来就不发愁了，他再回来找老爷子商讨。

杨庭芳拿着竹子做的水槽，扛着锄头等农用工具径直往村西头自家的水田方向去了。

杨家庄的村东头离杨庭芳家不远，地面较平整，适合散步遛弯儿。池塘边有几颗高大浓郁的柿子树，夏天，青翠挺拔，叶子又大又圆，远远的看，整棵树状如一把大伞，走近细看，树上挂满了一个个又硬又小的青柿子，颜色绿的发亮，富有生机。这儿是秀才喜欢的去处，没事的早上，他准来这儿转转，转一圈后再回家泡茶吃早饭。

杨庭芳走后不久，杨耀华就起床了，简单的洗漱后信步来到村东头的柿子树下遛弯儿。见杨乐中早已在柿子树下占据有利地势了，正练着他自创的一套所谓强身健体的体操呢！比比划划的正欢！杨耀华并不是第一次见他练操，见惯不怪了。只是那手脚并用的伸拳展脚的幅度太大了，看着有些别扭。说它是广播体操吧，不像，说它是太极吧，也不似，反正，庄户人家看不懂。有些老人看他练的那个有路有数，反倒不屑地说：“做什么操，张牙舞爪的，还不如上山打柴，下地耕种呢！还来的实际，至少有收成嘛！难道他还能练出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