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电影的审查制度极其严苛,禁止出现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男女身体接触,女性穿紧身衣或露出脸和手以外的皮肤,长胡子的男人是反派。在这样的限制下拍摄一部关于性侵的电影,难度可想而知,这样的电影又能斩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可知它绝不仅仅停留于侵害本身。
事实上性侵的镜头一个都没有,其事实全然来自于组合影片中预留信息得出的合理推测:
误以为丈夫回来而打开的门,浴室里遭袭的蕾娜,邻居们的描述,蕾娜前后矛盾的说辞。
面对这样的情境,伊玛德应做的无非两件事:惩治凶手,抚慰妻子。然而,正是这两件事把他完全毁掉了。
伊玛德本是一个道德意义上的好人,他在危难之际帮助邻居脱困,他富有亲和力的教学风格深受学生喜爱,他对出租车上错怪他的陌生人报以理解。可是后来,他对朋友恶语相向,乱停车给邻居造成麻烦,上课戳到学生痛处时,动物性已经取代了社会性,就像一只领地遭侵犯、食物被掠夺的急红眼的狼,他的心中只有复仇执念。说到底,无心犯罪一时冲动的老人,和不依不饶滥用私刑的伊玛德,到底谁的恶更多一些呢。
再说妻子蕾娜,夫妻二人本来琴瑟和谐,出事后伊玛德也积极陪伴安慰妻子,但渐渐对她的创伤后应激反应失去耐心。蕾娜不愿报警,伊玛德要她忘掉,自己却反而越来越介意。好不容易因为小朋友的到来,两人其乐融融地吃顿晚饭,却因为用了嫌犯留下的钱,伊玛德把饭全部倒掉。这其实是在告诉蕾娜:钱是脏的,你也是脏的。最后执意要老头在家人面前坦白罪行,与其说是惩罚老头,不如说是对蕾娜的再次羞辱。自此,两人的爱情也分崩离析貌合神离了。
复仇毁掉了好人,尊严毁掉了爱情。
观众对于真相的推测过程与男主伊玛德是同步的,这样一来,就从心理上完成了丈夫伊玛德的角色扮演,更容易认同伊玛德的复仇情绪,也就同时置身于一个道德困境:面对那个命不久矣的可怜老头,应该像伊玛德一样以牙还牙,还是心怀慈悲放他一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这正是影片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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