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柴｜想鹿肉想疯了的王先生

鹿柴｜想鹿肉想疯了的王先生

王先生睡了太长时间，以至于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山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但却能隐隐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过这深山里有妖精也是正常的。

一觉睡到了正午，王先生推开了房门，看到林子里斑驳的阳光，看来今天天气还不错。

这间小屋，是这个村子里唯一建在林间的房子，晚上有野兽出没，白天有凉风吹过。新的一天又要踏上寻找食物的征程。

来到这里一个月，王先生已经把周围的一切摸得门儿清，比如几点钟方向有一条小溪，谁家种着当季的蔬菜，在哪里有成熟的野苹果，但这些玩意儿都已经吃腻了。

今天想吃肉，非常想。

往密林深处走去，发现有鹿的踪影，但是鹿太大了，并且成年的鹿具有攻击性。王先生继续寻觅。

地上似乎有熊的粪便，是熊掌的味道比较吸引王先生还是王先生的味道比较吸引熊？这很玄乎。王先生放弃了猎熊的念头。

王先生坐在石头上，青苔被太阳晒得柔软干燥，小溪清澈见底，有透明的小虾游过，若不是头上的两个黑点几乎与水流融为一色。

此处距离小屋大概有两公里远，王先生不想走了。但是现在回去，就是空手而归，又有一点遗憾。

王先生刚想起身，忽然看到面前一颗倾倒的树干上有蚂蚁洞，一小排蚂蚁搬着比自己大好几倍的东西往洞里走。

蚂蚁真棒。王先生蹲下来观察蚂蚁搬食，忽然身后的草丛里有动静，回头一看，正巧与一只白兔四目相对。

兔子抬头看了王先生一眼，在长达五秒的反射弧后窜起来转身就跑，不料身后是一棵更大的树，白兔扎实地撞在树干上，然后没了动静。

王先生抱起兔子时，它已经死亡。

第一反应是可以吃吗？第二反应是当然可以，然后王先生才觉得兔子很可怜。

拎着一只兔走了两公里回到家中，王先生烧了一锅水烫兔毛，然后将皮剥下，血淋淋的皮肉分离撕裂，皮下组织发出悲伤的嘶吼。

你看，生存和生活的区别在于，生存是每天要做残忍的事情，生活是每天有人替你做残忍的事情。

当香煎兔肉上桌时，王先生的眼睛湿润了。

这种莫名的情绪，不是感慨食物的来之不易，而是享受食物时还要承受剖尸带来的罪恶感。

死无全尸的兔，能进入天堂吗？

鹿柴

[唐] 王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