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家,才是我们生命永远可以停泊和驻守的港湾,但在如今的社会,人们是乎已对它的观念越来越淡,也越来越没有感情了,为了追求物质上的富有,我们可以放弃一切人间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而且,当今的人,还乐此不疲,这是我们很难以释怀的!
三哥就是从外出打工后,慢慢变得愈来愈薄情寡意了,虽然对待父母,一直就是这样,但是,他在内心里还是好的,只是因为自己家境的窘迫,没有很好的条件,不能很好的赡养老人家,所以,父母也都能理解他,毕竟,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过父。但是,在三哥的内心里,一直是深感惭愧的。但是,自从来到城里谋生后,对父母与妻儿的情感,随着空间距离的隔离,似乎亲情也越来越淡薄,隔阂也日益加深。
父母之爱,永远不会变,但是,在物质主义与功利化的现代社会中,年轻的一代,人情日渐淡漠,甚至最珍贵的亲情也是如此,为了追逐物质的富有,为了满足感官上的享受,天理人伦都被金钱欲望所稀释掉了。人心不古,世道衰变,想来,真不能不令人心寒。
虽然有俗语:“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但是,现代人,只要断了娘奶,就算是亲爹妈也可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世风日下,人心叵测,谁也无法控制,人性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物质化对人的心灵毒化的结果,因此,人的性灵渐渐少了,肉欲却日益膨胀,当代人越来越趋向空心人,所以,人与人之间愈来愈陌生化。社会的物化,才是人心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原因。所以,在父母在家中替三哥安葬好妻子又抚养儿子,他不但是恬不知耻,而且还心安理得地坦然接受,可怜花甲之年的老人家,还要一把老泪纵横地拉扯着孙儿。
老人家遵从自己传统精神的天理人伦,而年轻的一代却为了追求物质欲望的享受不断放弃至善至美的亲情与爱,他们的精神涵养里储存的是金钱至上、利益权衡等等现代文明之算计,而亲情、爱情、友情等都不过是为谋取物质与权势的必要条件而已。
十一
就这样,三哥的这一件事情过后,父母好似在一夜间老去。
尤其是要强的父亲,在乡里乡间一向有着绅士般的声誉,而今,觉得脸面丧失殆尽,斯文扫地,也从此抬不起起头来,更是在心里狠狠地烙上了深深的印痕,也好似重重地刮了自己一耳光。从此以后,成了父亲的一个难以释怀的心病,虽不说出来,但是无时无刻不流露在脸上,也从此再也看不到父亲那骄傲的神态了,似乎在那天之后,老态一瞬间到来,头发一夜间全白了!
表面看上去,母亲虽没有父亲那样揪心,但她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那类人,在这一点上,梅就是遗传了母亲内敛的性格,母亲还是如往常一样,做好自己的事情,但每到夜深人静时,就和父亲唉声叹气地说命苦啊,可怜咱们孙子啦,这么小就没有了妈的,也为三哥的不孝而暗自流下眼泪,一次次地流到心里。
后来,母亲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三天两天感冒,这里不舒服那里闹别扭了,就这样一天天消瘦下去,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母亲的心病,是因为儿女的不孝,三哥的这般败坏,还有梦里都在想念着的女儿,无数次地问父亲:“他爸,你说女儿在外面究竟是怎样啦?这么久了也不见给家里捎个信什么的,真把我急死了!”“别管她了,一个个都是没有心肝的,现在都长大了,翅膀硬了,你想管也管不住了啊。”父亲毕竟是男人,那种大大咧咧,也确实没怎么把女儿的事情放在心上,“你啊,就是这样,从来不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心上,从小就是用打骂来教育他们。”妈妈带有责备的语气说着,“可是,毕竟是我心头掉下的肉啊,你能说不管就真的不管吗?”阴云般的愁容布满了母亲的脸庞,声音也没有了以前那般的有力,三哥的事情,像一股飓风给母亲的内心以摧枯拉朽般的打击。再加上对女儿梅的思念之苦,更是如雪上加霜,她内心里如冰天雪地,心头一阵阵冷颤,直透骨髓!
不久,母亲就大病一场,从此卧床不起,连日不见好转,而且是病情日益加重,虽然也到医院去看了,但还是没有很明显的效果,在外的儿女甚至都不知道母亲的病情,即使在身边的孩子,也对母亲的病情不大理会,只是偶尔试探,只有父亲一盆屎一盆尿地紧随床前,贴身伺候。而远在南方的梅,此时,还不知道母亲已病重,也还没有与家人通过只言片语,因为还没有完全从失恋的深渊回过神来。也许是病重的缘故,躺在病榻上的母亲,却比以前更苦于想念女儿,也许是知道自己的病情严重,感觉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以,内心特别脆弱与虚脱,在内心里,母亲无数次叨念着:女儿啊,你可知道,母亲思念与期盼见到你的心情?你究竟在哪里呢,为什么至今仍不见你给母亲哪怕写过一个字,说过一句话?
可是,身在远方的梅,以及那不争气的三儿,这些不孝子女,都听不见母亲的心声,更看不见她的满面愁容,都是因为自己的孩子。
不久,母亲的病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在一个晨曦微明的清晨还未到来的时候,也来不及等见儿女们最后一面,就这样隐痛含恨地离开了。母亲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问父亲:“梅怎么就不回来呢?以后告诉她,妈妈很想她。”说完,眼角盈满思念的泪水,一滴一滴布满皱纹的脸庞滚落下来。在即将走入另一个世界时,因为不放心女儿,眼睛一直不肯合上,期待梅的到来,希望看到很久没有见过的最爱的孩儿。梅每次一想到这里,母亲那临终前的那一幕,就揪心般的痛。所以,对于母亲,梅总是问心有愧,无地自容。
就在梅与三哥接到母亲去世消息,从南方匆匆赶回家后,但是还是未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当见到母亲形容枯槁的最后仪容时,梅由来已久的思念之情,想到母亲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像打开闸泄洪的潮水一般倾泻而出,是自己的狠心让病魔夺走了母亲,是自己的自私害得母亲愁情百结,肝肠寸断,日久郁结而病,再加上三哥三嫂之间的事。父母的爱,时刻牵绊着飘飞的风筝,然而,风筝只顾追求自己的远方,而狠心地丢下了牵挂自己的人。
且不说母亲生育抚养我们,也不说她在人生路上对我们苦口婆心的教导,我们欠下的债,单从母亲对我们的牵绊与为我们承受的苦,就是儿女们不能偿还的,永远永远……
由于当时是盛夏,天气非常热,母亲不能在家里停留太久,另一方面,也是家乡一带殡葬风俗,及时下葬以让死者早点入土为安。当地习俗是,当老人病重时,家属子女对老人延医治疗、精心护理,并将早已备好的棺木重新上漆,未备棺木的则请人准备。在老人弥留之际,儿女们齐聚在榻前,与老人见最后一面,将老人抬下床铺,放在铺有席子的地面上,这是家乡的风俗。假若老人死后还睡在床上,人们会说老人身前不善,或说儿女不幸。
老人去世后,儿女们给亲友们报丧;有亲人给死者洗身净面,穿寿服、寿鞋,并在死者口里放一块硬币,曰“含金”,入殓要请师公佬作法,传说有他作法,死者才能得以宽心,家人也会平平安安。当死者亲属托人带一块白布、一卷白纸去相请师公佬后,师公佬便来主持人殓仪式,为死者做“道场”,当地称“开炉”,在吊丧期间,死者亲属日夜守在棺椁边,儿女便跪下行祭礼,主持人念祭文,“开炉”的时间长短不一,1~2夜或6~7夜不等,视家中经济情况而定。
若是父母过世,儿女孙儿都披麻戴孝。男的孝装为白色长衣,头扎孝巾、腰系白带、脚穿草鞋。女装为白衣,头上扎着孝巾、腰间绑着白带、脚穿草鞋。前来吊丧的亲朋好友也要扎白巾,男的扎在左臂、女的扎在头上,以示哀悼。办“白喜事”时,村上及外村的人都带着挽幛、钱粮前来吊丧。扛幡的人和送葬的人越多越表明死者的威望。
出葬后的第三天早上,死者亲属带上祭品、纸钱到坟前修整坟茔,并扎一根幡旗,谓之“圆坟”。圆坟后过一个“墟日”,全家人穿着孝衫去赶墟,卖孝。墟日是街上人最多最旺的时候,穿孝衫在圩(街)上走一圈,让众多的人看到自己对死去的亲人的孝心,谓之“卖孝”。卖孝后,整个丧礼便告结束。
家乡一带的葬制多为土葬。棺木入葬3~5 年后,还要进行两次殡葬活动——捡骨葬。捡骨葬即是打开棺木,将死者的骨头依次装进一个专门用以盛骨骸的陶瓮,这个陶瓮当地称之为“金坛”。“金坛”高约2 尺,坛口直径约7 寸,坛外表呈黄色,有浮雕图案。捡骨完毕后,要在骨上撒上赤矿粉,盖上盖。将“金坛”埋入穴中,然后筑坟、立碑。
安葬好母亲后,也按照家乡的殡葬风俗做了“圆坟”“卖孝”等相关葬仪,只等三、五年后为母亲来捡骨葬。就都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兄妹几个都回归自己生活的既定规定,只有小梅至今还是一个人,所以可以多多陪着老父亲几天,看着母亲的突然离去,父亲显得更是特别的凄凉,家境也显得越发的惨淡,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中什物,那曾经在母亲的手上翻来覆去逗弄过无数次,但是,如今的家,已成了故人已去,物是人非,人去楼空,只有年迈的老父亲,触景生情,梅的心情也异常的悲凉,不觉热泪盈眶。(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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