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一大家子一起去山上给祖先扫墓。
我有好几年没来了,自从我去宇宙中心城工作以后,每次都因为时间不合适,清明都没有参加家族的扫墓活动。
其实扫墓就是一次家族的春游,还可以爬山,徒步,聊天,吃东西,是一个很好的拉近家人感情的活动。
每一位先祖的门前景色都特别好——风水好。如果不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开荒建房,景色会更美。
去爷爷的墓地比较远,我们把车扔在路边,就爬上山去。
我们一行人,走过一处草地,由于突然间走的人多了,茂盛的草坪被踩出了一道道小路。
接着我们爬上土路,有人在前面披荆斩棘的开路,我们在后面尾随。
“大石头,我们到了!”我翻过一颗有象征性意义的大石头,就在我正要迈过去的时候,我发现了三颗油柑。
三颗油柑一株两米高的油柑树,露出枯枝的颜色,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它的“枯枝”上还挂着小小的叶子,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叶子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闪着翠绿的光。
就在这些不起眼的“枯枝”上,居然有三颗油柑!油柑饱经风雨阳光,表面长了一层粗糙的皮,是跟“枯枝”一样的古铜色。
跟水果店里,翠绿色的油柑,非常不同。我想,它们大概不能吃吧。我还是想摘回去,告诉妈妈,这里的油柑。
记得小时候,那时妈妈还很年轻的时候,曾经摘过油柑给我吃。于是我小心的把三颗油柑收入囊中。这么大的一颗油柑树,只挂着三颗顽强的油柑啊。
只要是潮汕人,没有人不知道油柑这种水果的。它曾经是我最讨厌的水果之一,它特别酸又涩,有时候还有点苦。
大学第一个暑假返校,同学们相各自从家乡带特产。根据我的调查,很多省外的朋友见都没见过油柑,因此油柑一定是特产中的特产,我就带了一袋回去。
一个黑龙江的朋友,咬了一小口,眉毛都可以打成一个蝴蝶结,“妈呀,这玩意儿,这么难吃,有啥好吃的?”
她估计不知道,这些油柑已经是我妈妈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比较不酸涩的品种了。
爱上油柑,并不是在小时候。在爸妈的身边,有人阵风挡雨的时候,特别喜欢吃甜食,特别喜欢油腻的食物。
离开家,在外读书的时候,只要是从家里带过来的食品,我都觉得跟别的不一样,特别好吃。因此油柑也开始慢慢被我宠幸。
在饭后,昏昏欲睡的味蕾,一颗油柑,足以刺激你的味觉;在图书馆里,看书看到打瞌睡,一个油柑足以让你提神醒脑;深夜想家的时候,一个油柑能让你空虚的内心由于苦涩过后的甘甜逐渐丰盈起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爱吃油柑?
因为有一种味觉叫油柑的甜,这种甜先酸,然后涩,然后有点苦,最后回甘。它的甘是来得那么真实、持久,不曾经历苦涩的人,根本品不出甘甜。
一般的甜,吃的时候,甜到心里,可是甜完之后,是空虚,是欲求不满,还想要更多的甜,来填补心中更大的黑洞。
吃着甜食,就好像在喂养一个小怪兽,那种甜腻的,泛着油光的甜其实不是甜,是一种假象,一种麻木。
这么多年过去,忙着工作,忙着照顾自己忙着找一个三观一致的伴侣。
很久都没有想过那些青涩奋斗的日子了,油柑带我回家了。
回来我把油柑给妈妈吃,我也尝了,味道好甘,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油柑。
也许是得到爷爷的庇护,格外甘甜吧。
我跟爸爸说,爷爷边上的油柑好甘甜,他也笑了。他也没有忘记过往吧。
有一种性格,叫做油柑的性格,比血脉的传承还持久,谁都不会忘记那些过往和现在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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