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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予你温暖,谁送你至远方

谁予你温暖,谁送你至远方

作者: 草莓味丧尸 | 来源:发表于2019-05-19 22:18 被阅读0次
谁予你温暖,谁送你至远方

楔子

从南至北,几百公里的路程,坐二十一小时的火车,她就可以去到那个北方城市,和傅小瓷看一场真正的鹅毛大雪。也许,她们去看一场刻骨铭心的画展;也许,在凛冽的寒冬下嘻嘻哈哈地吃雪糕;也许,在漫天纷扬的雪花下溜冰;也许……

这是也许,唐言蹊在脑海演练过上千回的美好。

Part1

美貌对于女生来说很重要,尤其是正在发育的少女,这一阶段,她们会找各种各样的偶像,作为自己的变美榜样,可唐言蹊从小便与这样的美貌绝缘了。

她的左脸颊有一块拳头大的伤疤,是被开水烫伤的,即使结痂康复,表皮还是留下了像老人一样的褶皱。

很丑……而且恐怖。

更让人痛苦的是,伤疤从脸上,蔓延到脖颈,一路蜿蜒至手臂,唐言蹊每到夏天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遮挡,唯一的方法是穿长袖或者外套,她最讨厌夏天,因为那意味着她要长一夏天的痱子。

脖子、手臂上的伤疤可以戴丝巾、穿长袖遮挡,但脸却不能,或者说很……困难。她想过戴口罩,但学校规定是不能戴口罩。有一次她趁着人多混了进去,但还是没能逃过早操时校领导的检查。年级主任胖胖的,没有笑容,他目光冰冷,像一只雄鹰逡巡着自己的领地,发现了那只独特的猎物。

这段记忆每每回想起来,她都觉得一阵羞辱,以至于眼泪都呛出来了。最后的最后,是她当众摘下了面罩,面红耳燥地接受大家或多或少的嘲笑,与议论。

班上的女生和她说话,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的伤疤,许是好奇,许是同情,到最后,她们不知从哪儿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像是圣母玛利亚凝视着众生,对她说话的声音更加细,怜悯的语气也更强烈。

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渐渐地,她也不爱说话。别人和她说话,她也不愿意搭理,整个人更加孤僻了。但她松了口气,只要她们不关注她就好。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生长在角落。

可是,这样微小的愿望竟也实现不了。她不免有些悲哀。

事情要从转校生傅小瓷说起。

升上高一,班上来了个转校生,高高瘦瘦,皮肤出其地白,名字还出其地美。傅小瓷,这三个字从嘴里念出来,总给人一种错觉,拥有这样美好名字的人,是需要大家小心翼翼地呵护。这就是唐言蹊对傅小瓷的第一印象,她那么高,在一众平均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班级,她像竹笋,窜到了一米七。却又那么瘦,她的大腿都没有自己一只胳膊粗。还那么白,五官虽然不是很出众,但理所应当是瓷娃娃一样的人。

可是,傅小瓷生生打破了这些印象。

傅小瓷虽然高高瘦瘦,看起来柔弱,但嗓门出其地大,无论和男生或是女生说话,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感觉。加上走路又快,步子又大,整个人很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傅小瓷因为身高原因,坐在了最后一排,很不凑巧,她选择了唐言蹊身边。

那天课间操后,唐言蹊照例拿出画笔,半个身子靠在墙上,拿笔的手不停挥动,只听见“刷刷刷”的声音。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起形、上调子、勾线,每一个步骤都很专注。然后耳朵像是被刺了,紧接着听到一声略粗的大嗓门。

“我是傅小瓷,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

唐言蹊这才认真地抬起头看她,白白的脸,很像大冬天雪融化的感觉,干净而警醒。

“你喜欢画画?”傅小瓷瞥过她桌上的画纸,伸手拿了起来,唐言蹊忙用手去抢,傅小瓷却利用身高优势,马上站了起来,笑道,“不就是一张画嘛,给我看看呗。”

唐言蹊整个身子开始紧绷,半张脸开始发烫,她强忍着自己的怒气,保持着平静:“还给我。”

声音不大不小,傅小瓷像没听见似的,眼睛仔细地盯着她的画,从头看到尾,嘴里咧开一个弧度:“你的画很棒啊!是报过美术班吗?我的几何体没你画得好,你这个打光太神了!”

她还在絮絮叨叨,已经有几个同学转过身来看了,唐言蹊仿佛又回到了众目睽睽之下摘下口罩似的,脸红了大半,声音也陡然大了起来。

“我说,还给我!”

傅小瓷显然被她突然的声音吓住了,愣了愣,这才看向她。唐言蹊实在受不了,腾地站起来,拿回自己的画,与傅小瓷对视时,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这个女生太讨厌了!

傅小瓷双目有一瞬的惊讶,瞳孔慢慢放大,唐言蹊意识到什么,把左脸颊完全展现在她面前,傅小瓷的反应是意料之中,恐惧、怜悯……

唐言蹊狠狠掐着自己的手掌,才能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傅小瓷呆呆站了半瞬,再看向靠墙的女生,她的头发披在肩上,低垂着脑袋,很快形成一个小小的阴影,将她半张脸都包裹在暗处。

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Part2

傅小瓷是个活得很自我的人,读书、交朋友,不管干什么,就没怎么低过头。但面对唐言蹊,不晓得为什么,总有些绕不过去。

上语文课,老师让同桌互相默写古诗,互相批改。唐言蹊也没说什么,低下头默默地写。傅小瓷却觉得憋得慌,碰碰她的手臂:“唐言蹊,你怎么不说话?”

唐言蹊还是不理她,把手臂往回缩了缩,继续默写。敢情她是入定了?傅小瓷心想,她今天非得逼她说话不可。

半个钟头过去,唐言蹊把一首字迹工整的《短歌行》递给她看,傅小瓷扔到一旁,不理她,自顾自地写自己的。

唐言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耐心等了几分钟,见她还是低着头写个不停。她想,你不改就不改,我自己改,便伸手去拿自己的本子。这时,傅小瓷却眼疾手快地扔了一个本子过来。

“你先改我的!”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唐言蹊打开她的本子,看到里面夹了一张纸条:唐言蹊,我们做朋友吧!

她没说话,无声地将本子递过去。

傅小瓷见纸条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很生气。她都已经在纸条上给她道歉了,她还这么摆谱干什么?

“唐言蹊!”

傅小瓷的大嗓门,是唐言蹊的最怕,现在还是上课,她想做什么?

傅小瓷看向她满意地笑了,说:“唐言蹊,你要是不和我玩,我就欺负你!”

唐言蹊静静看了她几秒,眼中的光慢慢暗下来,她还是没有理她。但傅小瓷的“欺负”,却来得又快又汹涌,还很多,多得让她招架不了,大有燎原之势的意味。

傅小瓷会把她的书本从左边突然移到右边,又或者将她的镜框眼睛偷偷藏起来,在她翻来覆去找得满脸通红时,才慢悠悠指指她的桌下:“诺,不是在那儿吗?”

唐言蹊画画时,她照例在旁边看着,嘴里还一直嘟囔:“怎么你起形这么快?哎,那个光影的到底要怎么打,我怎么就一直想象不出来呢……”

唐言蹊画完画,她仍旧要抢到一边,仔仔细细地看,有时候,还会给班上其他同学看。

“这是唐言蹊画的,怎么样?很厉害吧!”

有的人会附和:“是啊很厉害。”有的人则表示怀疑:“真的是她画的?”

这是唐言蹊是最讨厌傅小瓷的时候,她明明已经告诉过她,她不乐意给她看自己的画,可她不仅自己看,还到处宣传。

“傅小瓷,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她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看着傅小瓷,声音却有些无力。

“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你觉得这么做很好玩吗?你懂不懂得尊重别人啊?”

傅小瓷转过身,露出几颗牙齿:“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就是要欺负你!”

唐言蹊不擅长和人争论,一涉及争论,就会脸红。她慢慢坐下,浑身都在颤抖,心想:难道真的要我认输,她才肯停止这样幼稚又愚蠢的游戏吗?

但奇怪的是,傅小瓷很快又换了其他的“欺负”方式。

唐言蹊一大早来到教室,看到桌上摆着一瓶优益C,一块三明治,一块可颂。傅小瓷看看她,指着桌上的食物,命令道:“你要全部吃完!”

唐言蹊皱眉,将那些东西推回到她的桌上:“吃不完,我吃过早餐了。”

“那你中午吃!”

唐言蹊头也不抬:“你给别人吧,我不吃。”

傅小瓷气得将桌上的东西一臂抱起,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你不吃,我就扔掉!”

唐言蹊愣住,却想:扔就扔,谁怕谁了。

但唐言蹊还是怕她了,因为第二天,傅小瓷在她桌上放的不是这些了,她放的是肉包和豆浆,还有一根油条;第三天,是法式煎饼和甜甜圈;第四天,是意大利面和牛排;第五天,又变成了潮汕肠粉和生煎包……

唐言蹊终于招架不住,连带一起招架不住的,是日益长膘的体型。

她妥协了,放学后喊住傅小瓷。

“傅小瓷,以后别给我准备早餐了。”

傅小瓷很诧异,疑惑般问:“是那些东西不好吃吗?”很快,又自顾自地点头,“我就说嘛!我傅小瓷看上的朋友,品位也是和我一样高的!我也不喜欢吃那些早餐,看来要让我妈把这个保姆换掉,厨艺太差了!”

唐言蹊听她这么说,开始不好意思,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小瓷却一本正经地问:“唐言蹊,你这身体跟豆芽菜似的,要好好补补,说吧,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啊!”

“以后别这样了。”

傅小瓷似乎听出了她的潜台词,忙问:“你是说以后跟我说话,跟我玩儿了?”

唐言蹊点头,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样你该消停了吧。

傅小瓷连呼“万岁”,高兴得原地转圈圈,唐言蹊也被她逗笑了,她看着面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天真的笑脸,想:真的就是个孩子吧。

Part3

傅小瓷的嗓门还是大,她还是会在唐言蹊画画的时候,嘟囔着:“这个打光好漂亮……”

唐言蹊问:“傅小瓷,你不是也会画画吗?一起画吧。”

傅小瓷立马红了脸,声音也渐渐变小:“可我是画着瞎玩的,画得不好……很丑的……”

果然,人遇到自己在乎的事物,常常是自卑而谦逊的,像是有了软肋,不敢高声语。

“没关系,互相探讨学习呗!”

就这样,傅小瓷也加入了画画的世界。唐言蹊看她起形,基本功是有的,就是观察力不够,在光影上调上要多观察。她对傅小瓷说:“画阴影的时候,要记得在脑海里想象这个画面,想得足够逼真了,你下笔自然就有感觉。”

傅小瓷抓着满头乱发,苦恼不已。

“好难啊好难啊,感觉到达了人生低潮!我说唐言蹊你怎么这么厉害的,这双手画出来的就是和我画的不一样,我学几何体学了半年了还是这个鬼样子!”

像是想起什么了,又问“唐言蹊你是从小学画画的吧?学了多久了?”

唐言蹊摇摇头,她其实没有报班,只是从小感兴趣,便自己照着图册画,到了初中就上网看免费的美术课,自己练习,但这些,她都是自己偷偷学,因为爸爸最讨厌她画画了。

傅小瓷见她摇头,更加惆怅了。

“我就说嘛,你果然是有天赋的,没学过画画却画这么好……不像我……”

她眼圈儿泛红,就要哭出来了,唐言蹊摇头,忙安慰她:“我也学了小半年。”

傅小瓷吁了口气:“那我心里就平衡一些了,不然,真的是不好意思画画了。”

唐言蹊拉着她:“走,出去观察观察大自然啊,你这样闷在屋里怎么能感受到光影呢!”

她们走在林荫绿道,看着阳光似碎金,从枝头隙缝间洒落。傅小瓷伸出手,阳光就跳跃在她的掌心,她抬起头,看向那些簇拥又有距离的枝桠,那中间的光芒,就像是钻石发出的。大小不一,却独一无二。

“唐言蹊,不如我们参加艺考吧?以后去美术学院读书,画一辈子的画!”

傅小瓷的脸在光影下变得斑驳,她伸出手臂,挡在额前,又询问了一声,“唐言蹊,好不好?”

唐言蹊心中一震,这个念头瞬间在心间开枝散叶,因为她早已扔了一颗种子下去,从她抓起画笔的那刻。可是……真的可以吗?

“我爸爸不会同意的。”

唐言蹊双眼放空,觉得未来很迷茫。

“傅小瓷,你以后好好画画。”

傅小瓷问:“你呢?唐言蹊,你不和我一起吗?”

“我不行的。”

“为什么?你画画这样好,如果拿去参加比赛,肯定会获奖的!”

傅小瓷还想说什么,唐言蹊直接岔开了话题。

“对了,你的生日快到了吧?说说看,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唐言蹊很少避开某个话题,两人走到绿荫尽头,傅小瓷停住了脚步。

“唐言蹊,”她很认真地看着她,“你画一幅画送给我吧,就画你最想画的画。以后每年的生日,你都送一幅画给我吧!”

傅小瓷的嗓门还是那么大,她是这样率性的人,不管在什么场合,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她都会为情绪留出空间,肆意得像是一幅漂亮得不像话的水彩画。

唐言蹊心口一酸,眼睛涩涩的,像是被什么触碰到心口,看着面前的傅小瓷,她头一次浑然忘我,忽略了身边的人与事。

像她这样,潇洒地活着,不也是很酷的一件事吗?

Part4

唐言蹊打算送一幅水彩画给傅小瓷,她精心构思着场景,想在她生日那天给她惊喜。十一长假,她就装进书包带回家。但是,要很小心,千万不能被爸爸看到。想到爸爸,她皱了皱眉。

爸爸很讨厌她画画。八岁的时候,她照着窗帘上的花样在纸上临摹,爸爸看到后一把将她的画撕了。她当时吓哭了,爸爸很凶,还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爸爸大声地呵斥她,拿枯木枝抽她的手板,让她在院子里跪了一下午。

她那时懵懵懂懂明白了,爸爸很讨厌她画画。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在爸爸面前画画,也不敢在家里画,这次拿回家,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

唐言蹊家住在郊区的筒子楼里,天还没黑,长长的走廊映照出淡橘色的光芒,猛烈的夏日晚风从走廊袭来,唐言蹊打了个哆嗦。

走到尽头,开门进去,爸爸还没回,她默默地煮饭、做菜,七点一刻,爸爸回来了。

饭桌上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到隔壁屋人家的说笑声,唐言蹊绷紧了身子。

唐程远吃得很慢,偶尔瞥见女儿的脸,看到她脸上大片的疤痕,心渐渐纠紧,立刻别开了头。

唐言蹊被他的动作刺到了,爸爸总是这样,总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的疤痕,她垂下头,忍住泪,连爸爸也嫌弃她吧?

碗里不知不觉多了一块肉,听见爸爸说:“多吃点。”

父女俩饭桌上很少说话,这样的夹菜也不多,此时看来就格外温情。

唐言蹊把头埋得更低,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一路滑落,嘴里咸咸的。她总是觉得爸爸讨厌自己,所以连吃饭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但此时,她大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唐程远今年才四十出头,两鬓却已经有了些微的白发,额上的纹路日趋加深。唐言蹊静静地看着,看着爸爸吃完饭,看着爸爸在书桌前打开了灯,看着爸爸皱着眉批改作业,改完作业,他还要兼职线上老师……

“小蹊,吃完就去房间复习功课。”唐程远见她坐着发愣,有些不满。

唐言蹊站起来,脸上一辣,她说:“爸爸,我……有事和你说。”

唐程远手上的笔没停,眼睛也没看他,飞快地瞟着作业本,打钩的速度很迅速。许久没听见唐言蹊的声音,他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什么事?”他问。

唐言蹊咬着唇,听到自己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仿佛面临酷刑。怕到了极致,就不敢开口了,可脑海蓦地闪现傅小瓷在熹微晨光中微笑的画面。

她颤抖了手指,声音仿佛也被传染了。

“爸爸,我……我……我想学……”

她特意停下来,察看父亲的表情,唐程远陡然把笔“啪”地一声砸在桌上,脸色铁青。

果然……她看着这样的爸爸,舌头都开始打结,最后那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口。

“想学什么?”唐程远像是快被点燃的炸弹。

唐言蹊垂下眼睛,颓然道:“没什么……我回房了。”

果然啊……她躺在床上,把头埋在枕上,泪水来得汹涌,无声地哭了不知多久,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她用纸巾使劲撮了鼻子,听到电话另一头傅小瓷的声音。

“唐言蹊,明天来我家玩啊,好无聊好无聊……”

她听着唐言蹊没心没肺的声音,却觉得更难过了。

“傅小瓷,我……”

她的哭音很明显,傅小瓷听出来了,她在电话里慌了:“喂喂,唐言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强压下想哭的冲动,笑着说:“没什么,摔了一跤,明天再说……”

然后飞快地按下了挂机键。

她重新将头埋进枕里,忽然有些羡慕傅小瓷了,自信大方,无忧无虑,这是她永远都学不会的。

Part5

唐言蹊按着傅小瓷给的地址找,看到面前一栋装饰华丽的别墅时,心头一震:真是有钱人啊……

她站在大门外,看着那雕饰华丽的花纹映刻在门环上,都不敢伸手去碰,觉得门里门外就是两个世界。直到傅小瓷亲自出来带她进去,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进入大门,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的香樟、梧桐和银杏在风中悠悠招扬,庭院有水池,弯弯的形状,像极了月亮。傅小瓷指着水池对她说:“看,像不像月亮?”

唐言蹊点头,听她兴奋说道:“就叫月亮池哦!我们可以坐在这边的躺椅上看风景,那边还有一树竹林呢,旁边还种了玫瑰、蔷薇,可美了!”

唐言蹊愣愣地点头,进到屋内,看到黑色大理石铺砌的地板明亮如镜子,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还有珍贵的楠木凳椅……恍然掉进了一个梦里。

傅小瓷带她来到二楼,进到自己的房间。唐言蹊看到满屋子的粉色,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粉色气球,她的那张公主床也是粉色的。唐言蹊感慨道:“真美啊!”

傅小瓷却郁闷不已:“还不是我妈布置的!我可一点儿都不喜欢粉粉的东西……对啦,你昨天晚上怎么了?”

说到唐言蹊的事情,她开始认真起来。忽然把唐言蹊拉到身边,打量着她红红的眼,“你真的哭了……到底怎么了?”

唐言蹊想了想,摇头:“没什么。”

傅小瓷却生气了,盯着唐言蹊:“唐言蹊,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遇到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呢?”

“当然不是!我们是朋友。只不过,说了也没用的。傅小瓷,我……”

“那你告诉我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听见她这句话,唐言蹊慢慢抬起头,怔怔道:“是啊,我不也不知道你家原来这么有钱吗?跟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

在她的眼里,这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感觉渐渐强烈起来,像一堵墙隔在她和傅小瓷中间。

“你怪我没和你说?”傅小瓷伸手拨弄着手上的链子,避开她的眼神,“我其实很穷,唐言蹊。”

“这栋别墅,是爸爸妈妈的,不是我的。我只是暂时寄住在这座大房子里,没有人陪我玩,没有人和我说话,你不知道,晚上的时候,所有灯都熄灭不是最可怕的,我最怕的是,灯亮着,却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好像一个孤魂野鬼。”

她垂下头,声音很落寞。

“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朋友。唐言蹊,你知道吗?我之前没有朋友的。和我玩的人,都喜欢我家的钱。但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

像是被细碎的玻璃片刺中了心脏,一圈一圈地扩大了伤口。唐言蹊伸手抱住她:“我曾经也是没有朋友的,但现在,我的朋友是你。”

“那你愿意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唐言蹊想了想,把爸爸的事情跟她说了。

傅小瓷疑惑不解:“你爸爸怎么这样呢?不过,既然他讨厌你画画,那么这几天就在我家画吧,好不好?”唐言蹊刚要拒绝,她又笑着说道,“你一定得来,你还要指导我画画呢!而且,我也不希望收不到你送的生日礼物哦~”

唐言蹊莞尔,傍晚,她们一起坐在木椅上,看晚霞落日,听竹林唱晚,在这样美好的日子,她唯一记得的却是傅小瓷在夕阳下的笑脸,身后是万丈霞光,眼前有星辰大海,这就是最美的画。

Part6

唐言蹊的画提前完成了,画的就是傅小瓷,她站在一片夕阳下,笑得很灿烂。她打算在傅小瓷生日那天送给她。但是距离傅小瓷生日当天,那幅画不见了。

唐言蹊一大早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又似被人灌了一桶辣油,她紧皱着眉头,心急如焚:昨天明明是放在抽屉里的,怎么会不见呢?等傅小瓷来了,她该怎么说?

她记得,国庆长假,自己接连几天都去找傅小瓷,她们一起作画。但每次画这幅生日礼物,她都躲着傅小瓷,傅小瓷好几次要求看一眼,她都拒绝,因为她想要给傅小瓷一个惊喜。

可现在,这个惊喜提前破灭了。

她急得心跳加快,几乎要哭了,问班里的同学,大家都说没看见。唐言蹊懊恼不已:都怪自己没有好好保管!要是用包装袋装好,要是把抽屉上锁,要是……

傅小瓷进来后,很多人向她说生日快乐,但她朝唐言蹊走来,歪着头笑:“嘿,我的生日礼物呢?”

唐言蹊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听她这么问,脸再也绷不住,几乎哭出来。

傅小瓷忙问:“怎么了?”

“画……不见了……”

这一次,她真的是哭了出来,她辛辛苦苦画了七天的画,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她心里既伤心又愧疚,“对不起,傅小瓷……”

她知道傅小瓷一直很期待这份生日礼物,可等了这么久,终于成了空等。

“对不起……傅小瓷,我重新画一幅送给你……”

傅小瓷很少看到她情绪化的一面,她即便是生气也会隐忍,见她哭了,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嗨,不就是一幅画吗?别哭了,今天我生日,要高高兴兴的。”

“可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嗯,这样吧,今天我生日自然就是我最大,放学后你陪我去一个地方,那我就不追究这个生日礼物了!反正,你迟早要给我补回来的!”

她笑得越是云淡风轻,唐言蹊就越是自责。放学后,傅小瓷拉她去了一个溜冰场。

“今天陪我一起溜冰!”傅小瓷穿上了滑冰鞋,不容唐言蹊拒绝,就从鞋筐里挑了一双给她。唐言蹊不太会,傅小瓷喊她:“把手给我!”溜冰室很嘈杂,唐言蹊没听清楚,愣在原地。只见傅小瓷飞速滑了一圈,动作非常潇洒漂亮,很快就到了她面前,在她没来得及反应,已经牵起了她的手。

一阵极速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傅小瓷带给她的是与之前全然陌生的体验,不断地加速、旋转,像一朵夜空中的花炽烈地绽放,她蓦然发现:自从傅小瓷出现,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脸上的伤疤,她的注意力神奇地被她转移了。

她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傅小瓷从身后摸出一枚雪糕,她和唐言蹊一人一枚。

“吃吧吃吧!我最喜欢的香橙芒果味哦!”

唐言蹊咬了一口,说好吃,然后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傅小瓷:“傅小瓷,我再画一幅画送你吧。”

傅小瓷抬起头,笑得一脸灿烂:“那最好了!不过……”她伸出一根、两根、三根手指头,最后干脆十指伸到唐言蹊面前,“一幅画不够哦,我罚你画十幅!谁让你弄丢了我的生日礼物呢。”

唐言蹊笑着点头:“好啊,今天寿星最大!”

“唐言蹊,咱们要是能一起学画画该多好,要是我们报艺考,以后去北方读书怎么样?那里肯定是大学飘飘,鹅毛大雪,想想就觉得美啊,我们还要一起去看画展,一起去滑雪!”

唐言蹊想,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和傅小瓷约定,今后一起画画,一起去北方小镇,一起去看画展,一起去滑雪。

Part6

很快两人都升入高二,傅小瓷画画更加努力,进步非常快,线条和光影已经运用得非常熟练,也就是这个学期,她报了艺考。

她问唐言蹊:“真的不报艺考吗?”

唐言蹊有口难言,要过爸爸这关是多么艰难啊。

“就因为你爸爸所以放弃?好好跟你爸爸说,实在不行,我帮你!”

“哎!你别乱来啊!”唐言蹊知道傅小瓷的个性,她这样风风火火,肯定是要做出什么事的,要是她去跟爸爸说,那真的是火山大爆发。

想到爸爸,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跟爸爸说,但最近爸爸加班到很晚,常常在夜里咳嗽,她每每要和他说这件事,总是咽了回去。但是,就像傅小瓷说的那样,就这么放弃么?

唐言蹊做完作业经过客厅,看到爸爸仍然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他最近又接了兼职编辑的工作,一天到晚忙得天昏地暗。她停下脚步,静静站了一会儿,爸爸背对着她,她借着昏暗的灯光,居然都能看到他头上的白发。这个发现令她有了片刻迟疑,犹豫着,垂下了眉头。

唐程远感应到什么,回过头,看见她站在自己身后,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

唐言蹊抠着手指甲,她一紧张就会这样,她慢慢开口:“爸爸……”

唐程远放下手头的工作,却问:“小蹊,快分科了吧?”

唐言蹊愣住,然后点头。

唐程远亦点头,说:“选理科吧,理科好找工作。”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动,只听见心中有个声音在鼓励着她:说出自己的心声吧!告诉爸爸,告诉他!

“爸爸,我想学画画。”

几乎是一口气说完,她怕自己不说,以后就再没勇气说出口了。

唐程远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眉毛一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许画画,不许!你还学什么学!”

“我想学,爸爸。”唐言蹊抬起头,面向她盛怒的父亲。

唐程远站起来,扬起手,巴掌便猝不及防到了她的脸上,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忽然歪向左边,忽然歪向右边,脸上火辣辣地疼,后来竟然麻木到不知疼痛,只听见爸爸的怒骂从左耳飘到右耳,像一个炸弹。

“和你妈妈一样!都是要学画画!都是要学画画!你妈妈已经走了,你也要走吗!”

她愣在一旁,爸爸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妈妈的事,她小时候问“妈妈去哪儿了”,爸爸都是一口决绝地回答“死了”。

原来……“妈妈也喜欢画画?”她哽咽着。

唐程远停下,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倒坐在凳子上。

“是,你妈妈就是因为画画才离开了这个家!抛弃了我们父女俩!到现在,你也要抛弃爸爸?!”

他语重心长,却又脆弱如孩童,蜷曲着手臂,令唐言蹊看了一阵心酸。

“你脸上的伤疤,也是你妈妈弄的,那天她要离开这个家,我苦苦哀求也没用,当时你才两岁,竟然也摇摇晃晃跑上前来抱住她的腿,但你妈妈还是走得干脆,却带倒了桌上一壶烧开的热水,那么滚烫的热水,就这样硬生生泼到了你的脸上……爸爸,爸爸这十几年看着你这张脸,心里有多愧疚你知道吗?!”

四十不惑,但此时的唐程远满脸泪痕,根本不再是白日里那个严肃又疏远的父亲,他此时,只是一个落魄的男人。

唐言蹊哭得更厉害,却也明白,这辈子,她都不能再伤害爸爸,即便再喜欢画画,她也不愿再刺痛爸爸的心。

Part7

唐言蹊的物理并不好,却还是听从了爸爸的意见,报了理科。傅小瓷从此和她分了班,两个人不再是同桌,甚至很久才能见一面,因为高考的压力太大,唐言蹊一直在实行题海战术,丝毫不敢松懈。

到了高三,两个人的见面就更少了,但傅小瓷会给她发微信,会把自己画好的每一幅作品都拍照发给她看,她这时才想起,自己很久都没碰过画笔了。

眼看傅小瓷的生日又要到了,但今年她是没法送她一幅画了,她找了找,发现还有几幅高二画的画,有素描,有水彩,其中有一幅,是寂静的夜空,烟花炸裂,两个女孩在溜冰场上用滑轮跳了一场盛大的华尔兹。

这是第一次给傅小瓷过生日的场景,那时她还笑言要让自己画十幅画给她,唐言蹊数了数,竟然恰好是十幅!她压根就没数过,没想到这样应景。

唐言蹊在傅小瓷生日当天,提前发短信约好见面地点,傅小瓷却飞快发来一行字: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唐言蹊摸不着头脑,等傅小瓷到来,才迫不及待问她:“怎么了?什么惊喜?”

傅小瓷手里提着一个文件袋,笑得神秘兮兮:“等会儿才告诉你。”

唐言蹊问:“今天去哪儿?不如我请你去喝奶茶好不好?”这一次的庆祝可不能太晚,她晚上还要刷题,而且爸爸又给她新买了一本理科题集。

“今天,我要去你家!”傅小瓷宣誓一般,脸上的表情既俏皮又耍赖,“话说我还没去过你家,还没尝过你的厨艺呢!”

唐言蹊本能地要拒绝:“不了不了。”

“怎么?怕我和你爸顶嘴啊?不会的,我这么乖巧的小女生,怎么会做那么粗鲁的事情呢?顶多就是讲道理。而且,我还不嫌弃你的黑暗料理呢!”

唐言蹊拧不过她,把手中的画递给她:“好吧,你可别和我爸说我画画的事,还有,这个是高二画的,都送给你。”

“当然不会啦。”

傅小瓷真的做的很好,看到唐言蹊家住筒子楼,只是表示了惊讶,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见到唐程远,也礼貌地问好。唐言蹊觉得今天的傅小瓷很乖,乖得她心惊肉跳,左眼皮跳完右眼皮跳,实在很不寻常,这和她跳脱的性格太不相符。

但是,如果她能保持到回家,她倒是很乐意看见。

但傅小瓷就是傅小瓷,吃饭时,竟然语出惊人地对唐程远说:“唐爸爸,你知道小蹊她喜欢画画吧?”

“喂,傅小瓷,你胡说什么呢?”唐言蹊猛地咳嗽,抓住她的手,爸爸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她不能再说下去。

“我没有胡说,唐言蹊,你明明那么喜欢画画,为什么不对你爸爸说清楚?”

傅小瓷认真起来真的像个魔鬼,尤其是这样认真地说出一番话。

“叔叔,我见过她画画,她真的很有天赋,就算她没有报艺考,也可以继续学习画画,难道您一辈子都不让她画画了吗?画画是她的梦想,难道您要让她一辈子都做着不见天日的梦想?您是她爸爸,不管是什么原因,难道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过得快乐吗?”

这一声声质问,虽然是从另一个女孩的口中传达到唐程远的耳朵,却也刺痛了他的心。他感到一阵眩晕,咬牙切齿道:“你说是我阻挡了小蹊的梦想?你以为,随随便便画两笔就是有天赋了?那满大街都该是画家了。”

“不!唐言蹊她有天赋!”

“你别说了!傅小瓷!”唐言蹊大声打断她的话,因为她已经看到爸爸双手都在颤抖。

可傅小瓷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她的好朋友的梦想,她义正言辞地说:“唐言蹊你给我听着,你是有天赋的人,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完,她把手中文件袋的东西倒在了桌子上。

一张红艳艳的获奖证书,一枚剔透的水晶奖杯,还有一幅裱在透明玻璃框里的画。

“这就是唐言蹊获奖的证书!她参加‘孙逸凡杯绘画大赛’得了一等奖!”

那画上的场景,是唐言蹊再熟悉不过的……万丈霞光……星辰大海……夕阳下的笑脸……

“傅小瓷,你骗了我!”她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可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扑通”一声,唐程远晕倒了。

很久很久以后,唐言蹊每每想起当时,总会有个念头在头脑盘旋:如果那天坚决不带傅小瓷来家里,如果那天爸爸不在家,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但她知道,不会的,傅小瓷那样直爽的性格,怎么能学会隐忍?

Part8

来年夏天,傅小瓷真的去北方城市念大学了,是她心心念念的美术学院。

唐言蹊没有去送她,但托人给她捎了一张明信片,那是以她作画的明信片,整个背景都是浅淡到近乎透明的茶色,画中的傅小瓷还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傅小瓷,她蹲坐在牵牛花架下,微微地笑,或明或暗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恬静美好,一如初见。

再见了,傅小瓷,再见了,那个爱画画的女孩。唐言蹊再也忍不住,眼泪盈眶,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但她还是那个内敛自卑而有所顾忌的女孩,只要稍稍看一眼病床上的爸爸,她的声音就像被黑洞吞噬了,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那天,唐言蹊没有料到傅小瓷口中所说的“惊喜”,竟然是这样的。如果她能提前知道的话……泪水滴落,她最终不能改变什么,就像她和爸爸生活了十几年,却连他患了心脑血管病都不知道……

九月,唐言蹊在A市一所师范就读,课程轻松,她有很多时间去医院照顾爸爸。唐程远上半身有轻微的麻木,他的动作迟缓,长久居于病榻,面色变得非常苍白。唐言蹊轻轻推开窗户,跳跃的阳光为他的脸添了一抹温和的暖意。

唐言蹊扶着他上了轮椅,陪他在公园散步,两人都是沉默,这样长久的沉默就像两块极性磁铁一样紧。

“小蹊……你恨我吗?”

周围静极了,爸爸的声音就显得很大,唐言蹊推轮椅的动作蓦然停住,她愣了半瞬,说:“我不恨你,爸爸……”

“小蹊,你可以去找你妈妈……有她培养你,今后你肯定也可以成为一个画家……”

唐言蹊难以置信,艰难地咀嚼着爸爸的话。

爸爸说,那个傅小瓷用她的画参加的“孙逸凡杯绘画大赛”的举办人,是她的妈妈;爸爸说,妈妈已经成为一个成功的画家……

而现在,爸爸同意让她去学画画了!

唐言蹊流下两行眼泪,看看爸爸,又看向远方。蓝的晃眼的天空,像是心底那片空白在不断扩散,纠得胸口疼。

风,从她的指尖拂过,乱了她的发,她闭上眼,仿佛又看见傅小瓷站在自己面前。她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唐言蹊,以后要一直画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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